荆棘·单边·龙泉峪
吾睡吾睡 1999年11月08日15:27:56 发表于长城论坛
三、宿营
完美的宿营地。 小溪清澈见底,沙滩平坦而柔软,放眼望去都是柴火——还有ansel想烧掉的长城灌木。安营扎寨,天渐渐黑了。刚刚我们下来的时候,有人从断崖那里爬了上去,他们的同伴在我们的帐篷旁边等候,心里倍受煎熬。 是的,回头望我们刚才走过的单边,在高高的山崖上面,暮色中的剪影一齿一齿一直插向天际,走在上面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山那么高啊!老爸借给他们手电,男同胞都过去找了,女同胞更显焦急。他们连手电都没有!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好在幸运儿全身而退。看着他们聚齐高高兴兴走远,我们也松了一口气。
晚餐很简单,沙丁鱼、桔子、饼干、方便面、苹果泥。看见取之不尽的水源,又后悔没带咖啡。但晚餐后的篝火烧得非常尽兴。 我在重庆的农村长大,自幼会烧火,ansel在火箭人眼里都是个会烧火的人,而老爸更是技高一筹。 当他再添柴火,火苗窜起1米多高时,我觉得自己的小腿烤烫了、快熟了!脸自然也红彤彤了,老爸笑我是烧火丫头。
十一前我和ansel淌过这小溪,刺骨的冷。而今到达的时候我也去洗过脸,重温了那种感受。但坚强的老爸竟然去小溪里洗脚(下游的人苦也!)!洗完,裸足走回来烤火,觉得很好。我们都没敢去试。
9点进帐睡觉。我在最里头,睡新买的秀水羽绒睡袋(350元),很暖和。Ansel居中, 睡袋是先前400元在秀水卖的,显然比我的薄。老爸背了一个羽绒被,在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的,现充绒的那种,应该很暖和,但老爸还没有把他扎成睡袋。 老爸忘了关上帐门,早上起来发现帐内只有4度!难怪这一夜他们都有点冷,可怜的ansel给生生冻醒了好几回。
我做早饭,ansel 拔营,老爸在拍溪水。昨天走过的单边历历在目,其后一段山崖在晨光钟透着点粉红,分外优雅、壮丽。喝过热牛奶上路,10分钟就到了西水峪水库。宁静的清晨,山水、长城相映成趣, 有一段山上有三个楼子,水中也有三个楼子! 老爸连声叫美,拍了好多张。其实那是一种用摄影用语言都很难表现的美,身在其中,觉得非常纯净非常舒服,我们站在铁索桥上看倒影,舍不得走了。
按照计划,今天我们要从西水峪走长城到黄花城,再回北京。但我发现自己不能如此剧烈运动了(不得不承认男女有别!),而且我的裤子在关键的部位撕破了,老爸不忍心看我,ansel倒是乐!我们曾经走过那一段,老爸说走过撞道口到黄花城那一段。所以我们的计划及时修正,变成了我做独行侠,走山下马路,置办午餐(除了牛肉干和巧克力、水,我们的食物已经消耗光了),到撞道口(此关冲关内方向刻着“撞道口”三个大字,另一边写着“破虏关”,有一条马道路穿过这个关口)汇合,再一起回北京吃老虫(老虫号召我们今夜去涮他)。
四、独行
除了大学一年级一个人去游过故宫和景山(哈哈!),我从没有独行过。但这一段非常安全。我来过两次,城上走过,脚下的大马路也走过。背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我悠然前行,看见路边的小卖部,就一脚踏了进去。
先是借针线,缝缝补补。当着女主人,拉开裤子两侧的拉链,裤子一下子可以脱下来,让她吃惊不已。 女主人对我的小个子、大背包也是惊叹不已。 我呢,客气一番,补好了裤子,在她那里买了饼干和旺旺雪饼,问好撞道口有饭馆,重新上路了。
撞道口有一个敬老院,敬老院旁边便是小饭馆,当地最大的一个了,倒是有几个人吃饭。我点了两菜一汤,拿出自己的不锈钢盅清洗。上菜了,先留出大部分到盅里,盖上盖子。第二菜来了,如法炮制。他们不知道我留了部分,一直惊叹我的饭量——眨眼之间,两个盘子空了。我洗了个矿泉水瓶子,把鸡蛋汤灌进去。打着饱嗝,已经11点半了,约好12点半在撞道口汇合,我又想让他们吃上热汤热饭,赶紧上路了。
如果不走错路,从这个路口去长城撞道口应该是30分钟。按照村民的描述,过河、过村子、走松树底下那条路,一会儿就到了。 不幸的是我走错路了。
我看见的不是那古松,而是西边小山包上一棵小松树。累咻咻地爬上去, 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路,而长城就在头顶200米的地方。60度以上的斜坡上开着一小块一小块窄窄的土地,作物都收获过了吧,荒芜着,长满了藤蔓和“乱箭”。我不想退回去,只能直直地朝着长城走上去。
“乱箭”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它有一点像苍耳,喜欢吸附在你身上,又有一点像蒲公英,稍微一碰就会炸起,但它更像“乱箭”,一厘米长的箭杆,后部还有一点点箭簇,前面是三毫米左右的箭头,嗖嗖嗖扎进了我全身上下,连头发也没有放过。 昨天告别托马斯他们绕路那一段碰到过好几棵,我们三个都中箭了,可今天是每走一步就有一棵。而且我吃饭的时候嫌热,又以为一路进去非常休闲,所以脱了TNF只穿绒衣,于是 “乱箭”穿心,迅速把我变成了“杨再兴”,变成了刺猬!我每走一步都想停下来,穿上TNF,但“乱箭”让我停不下来!我盼望他们出现在城墙上,来救我、鼓励我,又担心他们已经走过去了,在撞道口找不到我。于是只能在“乱箭”中狼狈不堪地急行!
终于爬上了城墙。还能认出这是撞道口西边的一段。西望,没有人影。东边是一个大下坡,根本看不见撞道口,我来不及收拾,一路飞奔下去。 还好,他们还没到。 小心翼翼脱掉绒衣,费死劲了梳开了头发,“吾睡!”我听见他们叫我了。
独行三个小时,居然变了“刺猬”,老爸看着我的绒衣赞叹不已。好在饭菜还有点热,他们吃着,我就在旁边拔箭。 Ansel吃完了也来帮我,一边拔,一边提醒我,如此一来,好像只能拔掉箭杆,箭头还在里面呢。
果然, 回家以后,绒衣泡了两天(ansel认为也许可以泡烂箭头),再洗过、晒过、拔过一整晚上——现在还躺在我的沙发里,手感非常扎。Ansel说:干脆,你把它送给自己最恨的人吧。
我想也是,转身就扔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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