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荒火
旷野上野兔和宿鸟都被惊起,苍狼远远地蹲在一块孤石之上,闪着惊惶失措的绿幽幽的光。我在莽莽的草地上走着。你会来吗?
韩茂才首次揭密东宁要塞群里的日军慰安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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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南天门军事要地 6月的一天下午,我来到南天门乡万鹿沟村,我想先找一找曾给日军当过劳工的王志发老人了解一下南天门的情况。因王志发老人在绥阳和南天门一带给日本人干过活,拉过木头,也在庙沟的核心阵地当过劳工,情况了解的比较多。在1999年的夏天我还和记者去采访过他。老人那时的身体看上去还很硬实。万鹿沟村是我县人口最多的村,王老家我只去过一次,忘记了他住的准确位置,在半路问及他的一个邻居。
邻居说:“王志发?就是在最西头住、当过劳工的那个王志发,他在去年秋天死了。”
86岁的王志发老人可以说是最了解要塞情况的了,他历经了苦难和沧桑。他的去逝使我很难过,也很失望。我呆呆地站在路边,好久没有说话。后来,我又经多方打听,在老乡的帮助下,又找到了个一知情人,他叫赵齐祥,今年75岁。
他说:“我是这个村里的老户了,万鹿沟这没看见有日本慰安所。在南天门那个地方我看见有一个。有一次和同伴去南天门,看到那里有一个日本慰安所,不知是朝鲜人还是日本人,都穿着日本人的服装。那时我岁数还小,不敢和他们说话,她们还给我们糖吃。”
我问:“慰安所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他答:“就是现在的林场那块。”
伪满时期的南天门根本没有人烟,是大山深处,只有军事要塞里的日本驻军和劳工。在这里设置慰安所是一般人不曾想到的。
南天门属东宁要塞主阵地之一,南天门、北天山地下要塞位于东宁要塞群的北侧,属要塞的第二区。南天门属于日军的北部防线,这里山高路险,群山连绵,易守难攻。这里驻有
299部队,还驻有后勤给养2643部队。看来日军驻防到哪里,慰安所也就开置到哪里。
(6)绥阳军事要地 绥阳是哈绥铁路大动脉必经之地,沿铁路向东是绥芬河军事要塞,距苏联不足50公里,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地。当时的绥阳日军驻军最多,第8师团司令部大本营就安置在这里,共有25个联(大)队分布在绥阳镇四周的大山里。因我在绥阳工作过6年,一些老人还认识。一个星期天,我乘公共汽车到绥阳,来到在河边居住的张合太老人家。
我叫了半天大门也没叫开,大热的天我在门口等候了好长一段时间。邻居一个中午妇女,看我等的时间太久了,就在他家的院里砸张老家的窗户,才帮我把门叫开。
张老就一个人在家,出来给我开门。老人看上去很消瘦,说话有气无力。邻居的中年妇女介绍说,去年他动了大手术,胃切除了。
张老是山东掖县人,今年85岁。是康德五年来到绥阳的,在一个中国人开的杂货铺“吃劳计”,他对绥阳伪满时期的情况了解的比较多。因为张老的身体弱,耳朵还背,我只好一句一句地慢慢问了:
“您知道伪满的时候绥阳这有日本人的慰安所吗?”
“有慰安所。”
“有多少个?”
“是三个还是两个?就在现在那个合作社对门,道南的一个大院里头。”
“有多少人?”
“有几十人,大多数都是朝鲜人,学校那边还有一个。二道街的慰安所当兵的不许去,都是当官的去。”
“当时一个慰安所里能有多少人?”
“四五十人有,当时咱们人不让进,人家也不让看。”
“你进过慰安所吗?”
“进去过一回,咱们人不让进。”
“你是通过什么关系进去的?”
“我在那杂货铺‘吃劳计’,对门那边就是,慰安所的人也来买东西,常来常往的就熟悉了,认识了。”
“慰安所一天能接待多少日本兵?”
“不是星期天人少,星期天人多,进来出去进来出去的。”
“排号吗?”
“在屋里排不排号不知道,在门外头总有出来进去的,就像那个商店门口似的,招待当兵的又不像招待当官的要几个小时,进去完事马上就出来。”
“慰安妇挣钱吗?”
“没听说挣钱。”
我看老人有些累了,想结束采访。老人休息片刻,又向我介绍了一个知情人。他说:“柞木台子有个叫何仁胜的,伪满时在这当过警察,这方面的情况他了解的多,你再找他去了解了解。”
柞木台子村离绥阳镇有十来里地,大星期天我不想麻烦镇里的领导,找到他们又要兴师动众。按张老提供的线索,我搭一个朋友的摩托车去了柞木台子村。在村头打听一个村民,说何仁胜家不在这村里住,住在红旗村的小四队。我们在田野的小路上一路行驶,一路打听,根据村民的指点来到何仁胜家。
何老家住在村子的北头,四间大房子,方整的院落。我走进院里,透过窗户,看见何老正在炕上缝被子,并且没有戴花镜,看得出82岁的人了身体还很结实。何老见我已进到屋里,收拾了被子,赶紧叫我们坐下。何老虽然当过伪满的警察,但他没有民愤,历次运动也没遭罪,采访时没看出他有什么顾虑。
我对何老说:“我想了解一下伪满的事?你当伪满警察时绥阳这有没有慰安所?”
何老说:“有,还不少呢!在现在的镇政府对门吧,那一块有一个慰安所,全是朝鲜妇女。他们有个规矩,日本慰安所和朝鲜慰安所咱们人去不行,日本人去行。”
“有日本妇女的慰安所吗?”
“那能没有吗?”
“供日本兵用的慰安所有多少?”
“七八个有吧,后来黄了不少,最多的时候有七八个。”
“慰安所里有多少人?”
“慰安所的院都不小,四五十人有,中国人不让进,是专供日本大兵的。中国人开的妓院他叫料理院,日本人可以去。”
据张合太和何仁胜二位老人讲,当时的绥阳大街上,看到的全是日本兵和一队一队的中国劳工。日本大兵、日本宪兵、伪满警察、特务满街都是,看不到几个当地的老百姓。
在绥阳镇我还采访了一个在伪满时期当过日本特务的人,因为他有思想顾虑,不愿谈得太多,但他也证实了当时的绥阳有很多日军慰安所。
(7)二道岗子军事要地 绥阳二道岗子伪满时期日军驻有一个旅团,下辖两个联队,两个大队,一个陆军病院,一个仓库,一个飞机场。且兵种也非常齐全,有步兵、后勤兵、炮兵、骑兵、运输兵、装甲兵、卫生兵等。二道岗子是通往东宁的交通要道,如此重要的军事重地,想必这里也设有慰安所。
一天,我驱车来到村里,村里有几个老人在树下乘凉,我上前问及老人,村支书家住在哪里?一个村民主动地给我带路,来到了村支书张宗彬家里。张支书高高的个子,很年轻,待人很热情。我自报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他说:“这个村里伪满时的老户多数都不在了,健在的人还有一个,叫徐传得,家住在村子东头,我领你去。”他一边介绍着一边把我领到了徐老的家。
徐老家的房子很破旧,房子很窄,只有小三间。张支书把我领到屋里,只见徐老的老伴在炕上坐着。看见我的到来,徐老的儿媳和姑娘也跟进屋来。张支书向徐老的老伴介绍了我的来意后,徐老的老伴立即指派家里人出去找徐老。和家人的闲谈中,我得知张传得老人今年已经74岁了,身体很好,地里的活还都得指着他。忽然听外边有人喊:“回来了。”只见一个瘦高个老人已经走进屋里。张支书向徐传得老人介绍,这是人武部的韩政委,来了解日伪时期这里慰安所情况,你给说一说。徐老坐在炕沿上,沉思片刻,便谈了起来:
“我是8岁那年搬到这来的,后来归屯子搬到了道河,这块变成兵营了。16岁时日本鬼子招工,我又到这兵营来拉卫生,那时有40多辆车在这干活。兵营是封闭的,不让进出,一直干到日本鬼子投降才有了自由。
“二道岗子这一共有5家日本人的慰安所,一家七八个人,多的10多个人,现在我住的这个房子原来就是日本窑子房。”老人边说边走出门外,向西指着说:“这里一连是三家,最西头的那家最大,房子带拐角的。北边和南边还各有一家。”
我跟随老人出去看到,慰安所地基旧址依在,有两家已翻盖,村民仍然住着。在旁边围观的一村民向我介绍,挖这路边沟时挖出好多日本的避孕套。可见,这些苦命的慰安妇遭受的苦难,被奴役下的中国人是很难知道的。
(8)老黑山军事要地 老黑山距县城50公里,属要塞的纵深处,住有862部队、121部队、守备队、陆军医院和飞机场。在小煤矿、黑营、炮弹沟、万宝湾、半截沟驻有5支部队,共计1万多人。老黑山是通往吉林公路和铁路的交通要道,这里山高路险,是抗联的老根据地,抗联的秘营就在老黑山的深山里。金日成、王德林、周保中、孔宪荣等抗联将领都在这里打过游击,他们神出鬼没,经常惹得日军头痛。
老黑山是一个革命老区,知情人健在的很多,我想先采访知情人徐清。我是在东宁要塞调查时认识徐清的。他会日语,伪满时在老黑山的日军2638部队里当过翻译,那里的情况他了解多一些。徐清的家住在东宁镇里。一天的早晨,我步行来到县水泥厂西边住的徐清家,院子里有几个年轻人在说话。我问徐清是否在家,他们说已经搬走了。他们告诉我,他的儿子在县政府对门开了一个饭店。我按他们说的地点找到了徐清的儿子,他告诉我老人在去年的秋天去世了。此次采访使我很失望,后来我又多方打听,找到了另外两个知情人杨永才和卢树茂。
杨永才家住老黑山村。一天我踏上了去老黑山的客车,在途中颠簸了近两个小时。在车上我就打听杨永才家住的位置,一位老者告诉我,杨永才在敬老院里当院长。下车后我直接来到敬老院找到了杨永才老人。杨老在老黑山土生土长,今年75岁,日伪时期给日本人赶过马车,解放后当过村里的支部书记,这一带的情况他了如指掌。老人胖胖的,很健康,说话直言快语,我说明了来意他就开了口:
“我是这个村里的老户,伪满时我家有一个马车,净给日本人干活。这里的驻军多,在西老黑山、炮弹沟、黑营、南村、北山上都有日本驻军。这里的慰安所也不少。当时这里的慰安所有6家。在村里有4家是日本人开的。日本妇女的慰安所一家也就四五个人,是给日本当官的准备的,当官的可以住下,日本兵都不让去,日本兵可以去朝鲜妇女的慰安所。朝鲜妇女的慰安所一个在村的西边,有十八九个人;还有一个在西老黑山,那个人多,有40多个人,现在老房框子还有,韩国人来还到那去看过,现在那个地方还管它叫‘高丽窑子’。那时候我赶马车给兵营送煤,什么事我都能看着。”
另一个知情人叫卢树茂,现家住东宁。一个晚上,我通过电话联系,前往卢老的家。卢老很热情,在电话里说出来接我,结果擦肩而过也没有接着我,我一路打听才找到了卢老家。我从卢老的老伴那里得知,卢老今年74岁了,我坐有片刻,卢老也回来子。我向卢老介绍了身份和来意,他便开始给我介绍老黑山日军慰安所的情况:
“我是1943年到老黑山邮政所当邮差的,因投的信有日本来的,也有朝鲜来的,才知道这里有慰安妇。老黑山的慰安所不少,有几个还能叫上名来,有叫‘看月’的、叫‘东京亭的’,叫‘十七八’的。一个所也就五六个人,朝鲜妇女慰安所人多,少的十六七个人,多的40多人。慰安所也分等级,有慰官以上的,有大兵的,当官的晚上可以住下。”
卢老回忆了一件难忘的事,他说:“当邮差时,有一次到后仓库拿信袋子,发现有一个信袋子直动,我打开一看,原来里边藏着一个日本慰安妇,吓得直打哆嗦,我没说什么,示意她继续躲藏起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因日本兵太多了,实在受不了啦跑出来的。”
(9)三岔口军事要地 卢树茂老人在三岔口生人,对那里的情况也比较了解。他说:“我念书念到14岁的时候学校就黄了,因家庭困难,自己去找活干。我来到一个很热闹的地方,看到里面有很多妇女,不但活没找到,反被人家赶了出来,后来听大人说,那是日本窑子。三岔口当时有两家日本慰安所,一家在街里,另一家在西山大庙跟前。”
肖秀云老人从小也在三岔口住过,他给宪兵队、警察队、一些业户送过牛奶,一天要送100多户,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事也都见过,他证实三岔口也有两个日军开设的慰安所。 三岔口紧靠边境前沿,是东宁要塞的中心地带。这里住着第一国境守备队132旅团,也是旅团司令部所在地,还有进攻区的6支作战部队也驻扎在这里。
(10)八里坪军事要地 八里坪的日军慰安所是最难寻找的一个,那里当年是日军最大的军火库、汽油仓库,老百姓不让在那里居住,找不到一个老户。就连老百姓在那里坐火车路过时都要放下车窗帘,不让往外边看。
一天我来到这个村里,不巧的是村干部都不在家,我只好一个人徒步在村里走访,一连访问了10余家,也没有找到一个知情人。一个老者给我介绍,伪满时这里是军事重地,那时候日本鬼子不让老百姓在这住,这个村没有老户,这个村的人都是解放以后搬来的。我几乎有些失望,转到了停客车的供销社门口,在等车的时候,只见有几个人在那里闲聊,我上前搭话,问这村里有没有伪满时的老户?几个村民议论了一会对我说,吕良玉家在这住的时间挺长,你去问问他吧,村民给我指了去吕家的路,我便来到吕老的家。四间红砖房没有抹面,车马套都在院子里,典型的农家小院。来到屋里,只见吕老的老伴和女儿在家,我向吕老的老伴说明来意,她说老伴出去了,便打发姑娘出去找吕老。在进屋时我就发现屋子里堆了好多好多袋粮食。我问,这么多粮食怎么不卖啊?吕老的老伴说,俺家老头说,卖啥也不能卖粮食,挨饿饿怕了。在交谈中我得知吕良玉老人今年83岁,身体很好,地里的活还少不了他。他当过村里的干部,老家是山东的。我和家人的说话间,吕老回来。吕老耳朵很背,我大声跟他说,你说说满洲国的事,老人便开了口:
“我的老家是山东莱阳的,到了22岁那年日本的‘大岭组’到我们那去招工,就把我招来了,俺一块来了200多人,开始坐火车,后来坐瓦罐车,直接来到绥阳,又坐汽车到了老菜营,挖山洞子,人工打眼放炮,用轱辘码子往外推石头,那地方离苏联很近了。在那里还没干完,又把我们调到了‘宫本组’干活。就是在这里干活,但不让在这住,我们都住在南岗,一直干到事变。”
我问吕老:“这里伪满时有没有日本人开的慰安所?”
他说:“这有一个日本的慰安所,一个大红房子,里边有10几个朝鲜妇女,还有几个日本妇女,都是给日本兵用的,俺们人靠不了前。那时候当劳工,只能给人家干活,都有人看着,里边的详细情况俺不知道。”
八里坪是一个重要的日军军火仓库、汽油仓库、粮食药品仓库,也是铁路的交通要道,驻有9831部队、2633部队,还有一个番号不明的。
采访要结束了,我告诉老人,我在县人武部当过政委,现在主抓要塞工作,吕老说他当过村里的干部,说着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愿放开,一再地叮嘱我再来呀。
日军在东宁要塞群里共驻有13万多人,在10个军事要地配置了40个随军慰安所,慰安妇人数近千人,平均一个慰安妇要对130多个大兵,实属历史之罕见。
察哈尔于
2005-09-03 11:28:03 发表在分类:
梦里寻她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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