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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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哥说想我了，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巴州办吃烤肉。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之后，才九点，稍嫌早，又无所事事，两人顺便去了午门。

夜的紫禁城，有着一种静谧的美，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光，有的只是几辆车压着铁板的声响，和葱哥摇摆着的踢蹋舞步。我的初恋啊，依稀就发生在这一片红墙之外，朦朦胧胧地，像一幅静止的动态图，力在无限地拉伸，也在瞬间永恒不动。去了巴黎的帅弟弟给它起名“殒云”，并给它配了电子乐，嘈嘈杂杂、反反复复、嘎然而止。原说像极了我的爱情，但又总觉他不过是为“地下城守护者”那个残酷游戏而作。

用两双脚丈量了尺度，才发现砖的长短不一，跟东西小厢房里国旗班高矮相同的战士们迥异，这一新一旧，始终难以融合吧，就好像拆拆建建的紫禁城。

曾经存放了大量珍宝，进而又在民国年间火光冲天化为一片平地的建福宫，已经修复完好。可跟这场大火有关的林林总总的上百上千的人物，宫里的、宫外的，中国的、外国的，却一一作古了。平反、翻案虽然掷地有声、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却只是对当今而言，围绕着国宝，逼溥仪退位、举着义旗的冯玉祥最终还是被迫离开了北平，之后清廉奉公的博物院老馆长易培基先生也不得不引咎辞职、含恨而终。历史总是留给后人更多的悬念，是或者不是，对或者错，从来没有统一过，亦如我曾经发生过，或者没有发生过的爱情。

不记得曾经甘之如饴、流连忘返的是东华门还是西华门，一直以来，总觉得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围着奔跑的那棵大树，我们被蚊子咬的那片林子，我们飞车而过的居民小院，而今全因修缮紫禁城围墙而无影无踪。越发没有了方向感，却才听说东华门的门钉原是比其他地方少九颗的，因而也大了些许，门扇就意喻为了一副服罪的枷锁。传言刘伯温建紫禁城偷盗了天宫的图纸，自知罪不容赦，所以造这副巨大的枷锁来减免罪责。刘伯温早已作古，因而这兴建之说本来就毫无根据，更何况是东华门。但始终令人疑惑的是，无风不起浪，难道在修建紫禁城的时候，人们就想套住当时的人，继而也套住未来的人么？

想起一个姐姐，嫁了个修复古物的男人，于是有幸在故宫里某个小跨院小住几年。虽然我疑心那不过是历史上某个登不上台面、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住的，但每每想象她穿着旗袍摇摆着腰肢“回宫”的样子，还是嫉妒得很。看着紧闭的大门，摇摇欲倾的门楼，跟葱哥说，学考古的男人也不错，经常可以通过内部解决很多问题，而恰巧手头还有个现成的，不禁大笑起来。

两个操着闽南话的男人从我们面前走过，来来回回指指点点地，好像说着那边是中南海，然后是北海之类。葱哥非说那个年轻的是年老的儿子，我说不是。他继而又说，那他们都是台湾人吧，这我比较相信。于是，没有争议，他们坐着出租车，跟在我们后面，也走了。

2004.9

阿印于 2006-12-28 17:37:02 发表在分类：风花雪月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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