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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鱼汤之二
本文作者:大眼睛皮皮鱼于2000年10月12日发表于小站论坛
放羊寺 明星寺 平安寺
还忘说了,在文公庙不论是看山景还是朝阳落日都非常美,平常的时候,山是一层一层淡入蔚兰天边的水墨画,早晚则会被霞光渲染出暖洋洋的色彩,我们无缘无故地被太白宠着,每天看完美无缺的日出日落,每天走干燥结实的土路石路,不由得不相信也许“山里边都住着神仙”,神仙喜欢我们。
不到2个小时,我们走到放羊寺,几乎同样的时间,又到了明星寺,都是那种旅游观光的休闲路,迈开大步走就是了,只是稍微有些汗流浃背。途中我们遇到了绿野一队的队员(只认识一个冰水),装备齐整,正奋力地攀升,全然没有我们那么轻松的表情,可能和我们上南天门一样吧。
明星寺有水源,我们吃午饭修整,这里的寺庙大多没有人,供的菩萨都是铁身,死沉死沉的,不知是多么自虐而又虔诚的人扛上来的,可惜没有后人供香火,满眼的萧条。
吃完了饭,老岳很认真地说,到平安寺的路上会有著名的五上五下,傻人怪叫一声跳出来打听详情,有些不相信;ANSEL的眼睛透过眼镜儿放着光芒,享受着将要自虐前的快意;午睡笑得那样的甜,好象等着发苹果吃的小朋友,其余的人都是听天由命状,反正不走也得走。
出明星寺,急下一个大坡,再缓上一小坡,然后似乎又重复了一两次,但是并不累,也没有人休息,直到后来路边的树变成了半人那么高的茅草,斜斜地插出几枝红叶,前边的天也开阔了,阳光直直地照在头顶,我们稀里糊涂地,就已经到了,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心里还在认真地计算着剩下的几上几下,平安寺就平静地站在我们眼前了。
这时才下午2点,又要宿营吗?美呀!问了一下几个住在这里拍片子的咸阳人,他们建议我们留在这儿,前边的斗母宫虽说风光也不错,可是没有水,走到那里大约只需要40分钟,我们可以明天一早儿去打个来回,然后就直接从这里下到鹦鸽,走眉县回西安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行,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就是大规模的洗涤和晾晒工作,收拾停当,先煮了锅红茶慢慢地喝,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和那几个爬了十几次太白的人瞎谝,他们说这里原本是个尼姑庵,住着一个勤劳的尼姑(没问年纪),把寺内寺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种粮种菜的,好着呢,哪象现在墙倒屋塌的,凄凉又破败。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庙门,发现了一幅很讲究的对联,前边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是“。。。以证物之必灭,。。。以证魂之不朽”,再读横批时,发现安分正拿着一支嘀嗒着墨汁的笔,坏坏地笑,咦?他什么时候来的?只见那上浓浓地写着的是:“先生再来”!:)
晚上我们有的是时间,自然铺开了阵势,慢慢地享受,先煮了两锅小米粥开胃,然后才是正餐方便面和泡饼,一直背着的运动型尖庄,也开始在每个人的唇齿间飘着香,咸阳人是佳能迷,有EOS3的实力,很快就和我们的佳能前员工打得火热,讲述着十几年摸爬滚打走太白的经历,从前的时候不仅平安寺里有尼姑,斗母宫里有老道,其他的寺院也有和尚,从前的时候他们曾经扒了菩萨的衣服自己穿,然后烧了菩萨(那时是木头的)取暖(先X后X?),从前的时候他们夜宿文公庙,右边硌了塞水壶,左边硌了垫饭盒,从前的时候他们一条道从一个天明走到另一个天明,一夜摸黑狂行过70里。。。从前太白的故事多得说不完,还有许多不幸的,迷路的人,冻死的人,摔坏的人。。。总是岳家的兄弟去找去抬去埋,老岳说枇杷林里就有不少,什么什么地方就埋着呢,采药的路上撞见几个死人那是常事儿,我只觉得一股凉气窜上心头,身后的小烛灯如鬼火摇曳,好在我们已经走过了万恶的枇杷林,难怪那天的感觉那么不好。有一个咸阳人的几个同事,就是92年在太白遇险的,死了3个,跑出去1个,老岳他们救了1个,我想他们轻视了大山,大山只好留下他们以警后人。
很长时间大家都不说话,老岳换了个话题,说起堵过南天门王师傅庙门的羚牛,令其在那方寸之地吃喝拉撒好几天;还有经常去厚畛子掰棒子的熊瞎子,还有老君庙下住着的豹子,还有许多不知道的野兽,巨大的猫科动物,红色的独角马。。。听起来就象神话一样,还好我们只看见一些小型的比较可爱的东西,比如松鼠、獾什么的。
带着满脑子的奇怪故事,我进山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睡着了,艳阳甚至打着欢快的小呼噜,只有午睡遭老公陷害,防潮垫下有好几个大鼓包。
下雨下山
早上起来仍旧是晴天,云有些大,我们按着计划空身到斗母宫,留下老岳和艳阳看家。
ANSEL和小林竞走一般,不久就没影儿了,我们三个在后边搭帮结伙,傻人自从听了那些故事总觉得有羚牛在看我们,冷不丁就会大喊几声,倒是把我和午睡吓个不轻。
最后记时结果是,那两个狂人用了43分钟到,我们用了50分钟,小林利用时间差还练了功。
这里的建筑规模比平安寺大,如果有水,宿营条件绝对不错,还是没有人,我们进门狂摸了好几把发财石,然后绕到后山去看风景,如南方的山一般清秀的风格,还有应该长在黄山的松树和石头,太白真是一点儿也不亏待我们。合影留念后,我们一起返回,路上又听到轰然一声,一说是雷,一说是羚牛,小林想起了老岳的话,真的遇上羚牛,赶紧找一棵树,上去也行,绕着树转也行,傻人立刻找到捷径,那我就绕着ANSEL转吧,也行。
回到平安寺,是中午12点,磨蹭了一个小时,刚刚大包上肩,两边山坳里的云蜂拥而至,团团地把我们围在中间,天上掉下零星的雨点,是阵雨,老岳说,赶紧走吧。
我们赶紧地走着,笔直地速降下山,雨也跟着我们赶紧地下了起来,从小雨到中雨到倾盆的大雨,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太白想留住我们的决心。我们动用了所有的防雨设备抗拒着太白的热情,我有崭新的NORTHFACE冲锋衣,我有BIGPAGE的冲锋裤,我还有自制的背包防雨罩,可是我没有资本主义可以防雨的鞋,还有小林的鞋,ANSEL的鞋,都在1个小时后增重,傻人的鞋本来很GORE-TEX,却不慎走得张开了嘴,咕咚咕咚地灌成水饱,还不停地冒泡泡。最后大家都走得那么自暴自弃,遇泥就踩,过水便涉,以小林为最甚,最后指甲盖儿都染成黄的了(省钱呀)。
巨侠的话终于开始应验,我们轮流着用屁股走起了路,每一次都会滑出3-4米,效率非常的高,有的时候还会在原地先转一圈儿才出去,伴随着悠扬的惊呼声,颇具艺术观赏性,最终只有小林和老岳保住晚节,ANSEL
在最后的关头以一条长达5米的滑道而创了新的纪录,令我们只能空望其项背而叹息。
等我们终于下到1千多米的谷底,天也亮了,4个小时的阵雨也停了(我们一步都没停呀,一路想念巨侠的滑翔伞),可能就是太白想送送我们,狠狠挥了一把泪。
远处的天边,太阳在云的缝隙里悄悄地探着头,看不见任何村庄的痕迹,只有我们走在青青的山谷(象13一样),绕过一重一叠一重一叠的山,和溪水齐头并肩,努力追随着它的脚步。
不知天高地厚地走了很久很久,我的腿早就脱离了我的意识,自己在不停地运动着,这时前边的视野终于被我们走得开阔起来,大山也跟在了我们的身后,路上开始有了村民,那个村民是个老爷爷,胳膊底下夹着几棵菜,就是那几棵菜,刹时照绿了我们的眼睛,艳阳饿狼般喊着“青菜!”,我和午睡也齐声呼应“是青菜呀!”,每个人都呲着小白牙,咽了好多唾液,那个老爷爷好象见怪不怪,依然从容地从我们贪婪的目光里走过。
我们开始经过各个村庄了,而很快我们的脚就不堪重负,这儿的村子不那么穷,有卫星大锅,可就是不修路,下雨后,走的人多了,就全成了烂泥巴,一脚下去半尺深,拔出来就是2斤泥,我们如红军过草地般艰难地跋涉着,只要你能拔脚出来,其他的事大可不必劳神费力,它会自动就以极快的速度落下,当然还是落在烂泥里,我开始担心我的小腿,生怕会暴出两块健硕的肌肉,从此断送了我无数美丽及膝裙的前途,我拼命地拄着我的小棍棍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在这儿摔呀,衣服好不容易被大雨洗干净了,得保住。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完了,我的衣服呀!可低头看看自己还好好地站着,原来是ANSEL在后边来了个漂亮的单腿点地,目光不明不白的,我吓一跳,赶紧把当正的位置让给了午睡,不该占的便宜可不能占呀。:)
7个泥巴腿子终于在天黑前走上了公路,我们看到了一辆拖拉机,一辆小面,还有一辆摩托,重新感受现代文明的马达声,又路过食堂,招待所和商店,野人一样发出啧啧的赞叹,最后我们站在鹦鸽镇的中心,大包堆成山,想找一辆去眉县的车。可是等了半天,一点儿车影也不见,难道刚才我们看到的就是这镇上所有的交通工具?ANSEL午睡继续执着地在不足100米的街上来回转着,终于寻摸到一辆三蹦蹦,从80元砍到70元拿下,32公里,1个小时应该能到。
三蹦蹦开动起来,很快就又走上了泥巴路,我们五脏六腑的减震系统都历经磨难,傻人突然发现我们的车没有大灯,在漆黑的山路上,可是太吓人了。于是坐在前方的三位男士纷纷亮起头灯,很快显示了巨大威力,因为我们比别的车多了一个灯,就是中间小林的那个(最亮),对面来车时,大家齐喊“晃它!”,小林一声怒吼“好!”,然后就立刻照一下对面的司机,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迅速归原位,真是过瘾死了,我估计那个司机这辈子也想不明白。我们还发现对面经常过来只睁着一只眼的车,或者干脆也是两眼一摸黑,我们就越发神气起来,晃他个不停,一直沿着长长的鹦鸽水库开到有路灯的眉县县城,小林还坚持着不肯放弃他的头灯。
眉县腐败到西安
我们住在县政府旁边的一家老干部招待所,12元一个床位,不能洗澡。床看着还干净,可我们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睡袋,尽管我们肯定比那床脏多了。
然后我们去吃青菜豆腐,肉都是次要的,饭馆也没什么可挑的,就在招待所的旁边,大家兔子一样,咀嚼着真正的炒菜,终于把眼中的萤萤绿火压了下去,纷纷和陪了我们3天的老岳碰着杯,传达着我们真诚的谢意。
然后我们卧在真正的床上休息,电影台放极猛的大片儿“勇闯夺命岛”,我们重温得很起劲儿,后来又放“老井”的时候,我们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ANSEL送了老岳,我们都没有起,9点多的时候,终于爬了出来,一人喝一大碗羊杂汤,吃一个肉夹馍,女生去洗头按摩了,男生回房看电视。按摩的小姐说,这里很少有女的来按摩,一年不超过10个,怎么今天一天就来了仨儿,那几个帅哥怎么不来呀(我们真是伤风败俗啊)?
我们很有幸地住在了车站的对面,所以腐败之后,随随便便就背起大包上车,是走高速的那种,2个小时后,下午2点,我们回到西安。
而小林订的票(就是后来的条子)是明天的,我们曾试图想坐汽车大巴,不想再待一天,好多北京人都说有这种车,可我们在西安遍寻不着,只好住进了小林朋友安排的宾馆(160元一间,可以洗澡)。
我们又很有幸地住在西安一个著名的服装批发市场旁边,因为我和傻人的衣服都臭臭的没的换,鞋也湿湿的不干,赶紧胡乱抓了几件极便宜但还可穿的,总算把各自收拾得可以见人了。宾馆的服务员和周围的路人在我们刚到时进行了赤裸裸的围观,视如越南难民,以至于洗澡更衣之后,竟再也不认识我们了。
晚上小林的小哥儿们带着我们去了位于市中心的阳光夜总会,同志们疯狂地高唱了2个小时,没有干别的。晚上10点多,又去夜市吃小吃。
小吃街在清真寺附近,据说昼夜不停;我们吃了极香的烤肉,可据说那是驴肉,好在大家自下山后一直都食欲旺盛,还是吃了百十来串儿。
准备打车回去的时候,我们站在古老的石板路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巨侠也站在了同样的路上,还是那样的迷彩,还是那样的正义凛然,热烈地握手后,传来洪亮的声音,我们觉得太白依然遥远,我们刚洗了热水澡,我们好象还没有出发,这是怎么回事?巨侠的身后,还是那个独自老兄,他可是变化大呀,几天不见已沦为另一类人,头戴黑礼帽,敞怀穿一件锦缎镶边黑马褂,如果再配上一把盒子炮以及一辆28全钢自行车,时光倒流60年,那可真是风光呀,如今,看样子是已经被我英勇的人们解放军俘虏了,带着心悦诚服的笑。
不得不说和巨侠就是有缘,一直到第二天我们最后一拨人(午睡ANSEL)从火车站走,还是可以看到一样的他,也许下一次,就是北京见了。
第二天,无聊的人(午睡ANSEL艳阳)去接受了”一声叹息”的教育,其他无聊的人(两个傻人)穿着拖鞋逛街,买5元一张的盗版CD和一声叹息,只有小林比较充实,我就不多嘴了。:)
在小林颇具威力的条子的护送下,我们都顺利地上了火车,虽然还是七零八落地分成两拨,但这一回总算是“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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