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剧烈地颠了约一个小时后,我再次来到了圪瘩店村,三个司机说村里人会指路的,这里有路,绝对没错。
村子很小,一共也没几座房屋,我进村向一个年青人打听,他说其实去马岭关不难走,指着村南的山告诉我说这山上有条小路,可以直接走到关里头,大约五六里地,我一听,与《考实》记载暗合,于是谢过,向山上爬去。
小毛毛雨还在下,大约在7点40分,我已经很清楚地找见一条山中小路,沿着它向东南方挺进,山上多是灌木和矮草,路十分明显,而且无人车碾压,虽下过雨并不泥泞,还有些牛粪散布,这更说明这是一条仍被使用的道路。山下正是十八盘,运煤车还在山腰中苦苦摇晃,云雾时聚时散,如同仙境相似,渐渐随着高度的攀升,我已在云端之中,昨天所见之高峰今日已可平视或俯看了,在清爽的早晨,我一个人哼着小曲独自在太行山颠悠闲地漫步,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在附近啼鸣相随,一些野花也顶着雨露开在小路两旁,四外再无一个人,我心情好的几乎如升仙脱俗了一样。
约向东南走了近一个小时,过一处火神庙遗址之后,在左侧一个山峰上能见到一座灰白色的石墩台,就是在山下看见的那座。庙只剩几段残破石墙,但中间立有一通“乾隆四十四年”修建的碑记,位置正好卡在一个山脊的豁口处。
又过一个山丘,我终于看到了马岭关的古驿道。
马岭关是一座东西向开门的关城,南北是高山为障。出东关是河北地界,出西关则入山西。古驿道呈一个巨大的不规则反“S”形挂在西门外的山坡上,由青石铺就,路边用磨制的方块石材砌出护墙。在路最低处的山涧上建有独孔石桥一座。桥两端各立石碑一通。桥西是“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立”的修桥修路碑,碑身已从中断裂,但未倒塌,顶部竟在中间刻了交叉的共产党、国民党旗,并且一边是镰刀锤子标志,另一边是青天白日徽,也不知四八年时这里怎么还有联合政府。徽标之下有一排横字“为民福利”和四行的竖字“马岭大路重修,昔邢人民要求,为使交通永久,行人必须爱护”,还签上了“林县石匠王仁玉”的名字,背面上书“千古扬名”,下边为布施人员及数额,多已风化不清。桥东也是修桥捐资的功德碑,立于一无头(bi xi)之上,字几乎全没了,桥栏为康熙、乾隆、嘉庆及民国等历代修桥修路碑记及碑座砌成,共记十二块。
关城的西门已成豁口,路由西门直通东门,东门拱券虽又矮又小,总算还在,看样子是后来修补过,其额拱上刻有“八四年七月三日”字样。东门内有两开间单拱门平顶石屋一座,基本完好,仍可用住。屋前有一株高近十余米的大柳树,树边有半块明代残碑,一个圆形下托云纹的门墩石及一个双龙碑首。
这一切与《考实》基本相符。关城只有东西两面城墙,全部为石头砌筑,如今除东门北侧一小段,西门北侧大部分尚在外,全部塌成石堆。
关城内已被开垦成了农田,但我始终未见到有人。北侧山上的三座石墩台我都找到,两座已成残迹,位于城墙尽头处,另一座大体完好,上有楼橹残墙,立于高崖上,即为我远远就能望见的那一座,它也是马岭关唯一一座残存的烽火台,我冒险爬上崖顶,登临此台,在这里向东可俯看整条河北入晋大路的动静,视界极为开阔。台为石头砌筑,台身上有许多孔洞,有一些内部插有折断的木棒,应该是当年建台搭架时遗留下的。台西有石阶可登上去,现在全塌了。在石阶边儿上似乎还有一个小方台遗迹,似乎是一处房屋的地基,板瓦的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却不见有桶瓦及瓦当。
南侧山上远远可望见草丛中一座台基遗址,另一个台子无从查寻。
山中时阴时晴,一阵阵黑云随风聚散,雨滴也断断续续,一会儿阳光照的全身发热,一会儿又阴沉的如同要暴雨倾盆,好在并未下来大雨,否则我就又将成为落汤鸡,这次可就没有安分守己的羽绒服相救了。
当年山下大路未开出时,马岭关乃是冀晋两省相通的咽喉要道,现在看来倒更像一座收费站。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留给我们的东西无论是记忆还是现实都越来越少,已近于彻底毁掉了。
我听本地人讲,当年日本鬼子曾在西门外石桥上扔下去摔死许多人。关里那棵老柳树身上的大窟窿也是鬼子绑上一个老头用火烧死时烧出来的,但这柳树如今仍然枝繁叶茂。
从上午8点40左右到达马岭关,我上上下下地到处查看和拍照,在中午11点才准备离开。站在关上向河北大路一望才彻底明白,从东门下去即可以到运煤车所走的路上,昨天司机指的这条路并没有错,可以爬到东门来,今天的司机也是对的,我可以爬到西门去,他们却都只对了一半,害的我在这大山之上白费了许多的傻力气,多走了好长的冤枉路。
从东关门下山,告别了这千难万险才得一见的马岭关城,很快就到了公路上,却不见一辆过往汽车,于是借着探关的兴奋劲,我大步沿公路向山外走去,使出了暴走的精神,很快就路过了昨晚住的那座小店,天也开晴了,回望山顶,那孤独的墩台还是最显眼的站在山顶上向我张望,小的如同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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