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孤城－大角峪探路之行(下)
小范 爱晨 1999年12月 连载发表于长城论坛
　　此时才有机会俯瞰昨天我们千辛万苦爬上的这座山峰。在东西走向的山脉中，我们傲然独立，居于最高点。楼子下的山峰向北向东都是壁立千仞的悬崖，崖下向东南延伸的几条交错的山谷应该是东沟，隐约可见山间小路的起点是个收费处。隔崖相望的是一大片高耸的山岭，每一个至高点都有一座敌楼。除了离我们最近处有一座险峰孤城之外，山岭间起伏相对和缓，从近处的一座山峰一南一北两条长城延伸向东，钻进更远处的山岭中。地图显示，两条长城在远处又合而为一，从而在这片山岭上形成一座瓮城，长城再向东南就下到一片现通公路的开阔谷地，应是一座关口。转身向西望是更加陡峭的群峰。远处几座相连的山峰呈不规则的"M"形，每个山峰上孤独屹立的敌楼，显得悲壮而宏伟。而最近处峰顶的敌楼，看过去直线距离不过六、七百米，但落差巨大的山谷深不可测。我想可能包括脚下的楼子在内，"瓮城"以西群峰上的楼子，原本都是孤立的，没有城墙相连。这里的山势之险与司马台还有所不同，后者是一山拔地而起、山脊东西延伸、窄而陡峭，上面有些小山峰；而这里的山峰，则几乎是一座座完全孤立的，悬崖直上直下，山谷有几十上百米的落差。在这里修城，势比登天。而且，城楼的门距地面很近，四周丝毫寻不出城墙的痕迹。如此看来，这段长城可称为"密集的堡垒"。后来，13说我的这个说法很有些欧洲中世纪的味道，象是房龙的手笔。
　　日出总是如此短暂，不一会儿太阳升起普照万物。这时，爱晨也兴致勃勃爬上楼子，还没说话鼻涕就出来了。寒风劲吹，她都有些摇晃了。我刚刚照完一卷，忙跑过去扶着她。四面看了一会儿，就和她下了楼子。看她冻得够呛，只好让她回帐篷里再钻睡袋。我出了宿营的楼子，向西面远处走了一段，回身照了几张。要是没有这座完整的楼子，我们无法想向如何对付狂风和深寒。又走了几步就到了一处峭壁边上，西面的那个楼子更近了。这时亦尘和雅虎也走过来。亦尘把相机捂在冲锋衣里，抱怨着低温使他的佳能AE－1和美能达的电池能量不足，焐好几分钟才能照一张。看来他有些不过瘾，对我继续向西爬另一个楼子的计划非常赞成，雅虎自然也同意。于是三人向下走，找到崖底再向上。由于轻装，又都是棒小伙子，我们走的很快。积雪多而厚地方往往较平坦，荆棘也较少。我们三个一阵暴走，三上三下，半个小时后，8；30终于冲到目的地。这座楼子已坍塌了三分之一。上得楼来，西望群山，更确凿了刚才的推断，我们来到的是一片雪山孤城。亦尘忙不迭地焐好一台相机拍一张。雅虎没穿外衣，却一点儿不喊冷。眺望大本营，13似乎刚刚爬上楼子，用尼康F3四处瞄准儿。我们又在楼里楼外转了转，决定返回。三人都为自己的勇敢和多爬一个楼子而自鸣得意。进了大本营，ANSEL、不停和吾睡已经在青蛙帐里给大家煮好了牛奶。赶紧给缩在另一个帐篷的爱晨送了一杯。已积累了生火经验的13和雅虎不一会儿就燃起一堆篝火，正好可以烤食物。奢侈的早餐，忙乱的收拾，一丝不苟的清理垃圾，10：30我们拔营出发。
　　大家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顺山向东走,轻了许多的背包加上充分的休息让我们信心十足。然而向东前往瓮城的计划很快就被脚下的悬崖否定了，眼前的孤峰、敌楼和更东侧的山岭、瓮城直线看过去距离不过一公里，但中间隔着东沟的深谷。此时真想变成一只鸟呀。据严老师说他曾经用一天时间从东沟穿越直上瓮城并一直走到东面谷地的关口。我们没能找到向东的路，大家商量能顺利下到山谷并于3：00及时赶到蔡家店，就算万幸。看来面对这没有路的山峰，我们这次只能完成"两天一座楼子的穿越"了。
　　下山的路是如此的漫长，越来越陡的山坡、密集的荆棘、厚厚的积雪――无路可寻。大家只是在硬挤，后来控制不好重心的爱晨干脆"打滑梯"。风霜、13、ANSEL、吾睡兵分两路前往探路，很快就传来消息，吾睡一路悬崖挡道，虽然他们下去了，但建议大队走13一路。亦晨开路，不停、爱晨、我居中，雅虎断后。先向上爬了一段，绕到山脊再向下，热心的13还上来接应，替爱晨背包。1：15休息一次，吃些东西。我用傻瓜机不停地给大家照像，噘嘴的爱晨、吃苹果的吾睡、仰面朝天躺在包上休息的不停，满脸沧桑、眺望远方的亦尘，和摆弄相机、憨厚微笑的13尽收镜底。2：30终于下到谷地。向南走就是东沟的进山大路的收费处。但当我们走到修成长城模样的收费口时，除了几面猎猎飘飞的彩旗外，竞空无一人。原来这里冬天根本没人。早知如此还不如由此直上瓮城呢，哇呀呀，气煞我也！
　　3：00离开高悬"天云山风景区"金字的假收费口，前往蔡家店。昨天曾奋力爬过的梯田上，一群孩子在高兴的踢足球，斜阳下时时趟起一阵尘土。足球本身还是很可爱的呀，小时候，我不也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么。还是那条栽满白杨的田间大路，还是强劲的西北风，但我们有了一种"战士打靶把营归"的感觉。无论如何，如此陡峭的雪山，如此寒冷的宿营，能全师而退就算凯旋。进了村子，心情轻松的我们不时逗逗路边的小猪、羊羔和大白鹅。爱晨每看见一种动物就对我说："瞧，你们家亲戚来了。"几位老乡见我们这些背"铺盖"年轻人平安归来，都很好奇而且高兴，不停和他们聊起山上的路。一位老乡说他年轻打猎时，曾走过许多楼子，从我们的宿营地走关外向东可上瓮城，向西可上"M"形高峰，上面有大角峪的"望京楼"。登楼眺望东南，京城难说，看见水库和密云城毫无问题。
　　和一家小卖部的大姐联系了回密云的车，又喝了热水，爱晨还买了玉米面。4：15我们一行九人和所有"铺盖"全挤进一辆面的。爱晨坐在前面副座；亦尘、风霜、雅虎、13和我挤在中间面对面的两排座。真有些沙丁鱼的感觉，似乎除了嘴能说话连脚趾豆儿也没法动。13不断的向司机师傅强调安全第一。闻着呛人的汽油尾气味儿，ANSEL、吾睡和不停挤在后排还有说有笑。我和13你一句、我一句竞编出一个谜语："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一次只能爬一个。"正切此行。大家笑作一团，其实本来就是一团。车窗外夕阳西下，水库又隐入雾气和夜色中。5：45终于在密云汽车站"开罐儿"。爱晨很机灵，买了票冲上一辆要开的"东密专线"，上车占座儿，还非让车等我们……一阵忙乱，"铺盖"还买了一张票。最后总算坐在舒适的暖暖的大客车上了。喝完终于化冻的酸奶，我有些昏昏欲睡。尽管艰苦寒冷，尽管有些遗憾，但又一次穿越完成了，感谢这些伙伴们……下次还要去大角峪……下次可别再上雪山…孤城…
　　 上一页·关闭窗口·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