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凭添一段愁(1)
(镇边城--陈家堡纪行报平安)
瀚海孤帆 1999年10月18日13:07:27 发表于新浪旅坛
四、夜宿海棠村(99.10.2)
睡的早,醒的早。穿越才开始,就有四位同伴要脱离阵营。老爸纯粹是来送我们一程,江山发烧,苗苗要照顾他回去,我们的纪小姐据说没在外边见过狂风过城的阵势,一个劲儿担心会象风筝那样被吹走。
一下子只剩七个人,真觉得遗憾,却没想到江山他们后来“曲线救国”,又从镇边城杀上电视塔,也是一通狂走。这是后话。
且说,早上先是墨竹不声不响跑上南坡,然后泛美迪也不见了,我看见太阳爬的老高,后悔不迭,忙出发上城。黄栌树叶子红了,半山坡杂生的灌木叶子则黄了一半,为了节省时间,也顾不得寻路,看了个大致方向,向 向上,就一头扎进小树丛里,几乎是直线上升,十几分钟就摸到了石头城墙。远看是墙的模样,近了只是长长的一道石堆,大部分是片岩,风化严重。
从南山坡上登高一望,水头村就在脚下的山谷里,长城西去,落入谷底的位置就是水口关,这里大概叫做挂子庵长城。远远看见老爸在拆帐蓬,赶回去时还不见泛美迪,墨竹又上去找遍了南坡,拿了王证的望远镜也望不见一点影子,不停才有点急了,我陪她直下到水关,虽说两侧的敌楼已经消失,水关保存的还相当完好,看来有点象城门。顾不得细看,又回营地,泛美迪神采奕奕地出现了,据说东北南三面转了个够,太可恶了。
又爬回东山上,和老爸他们道别,一行七人充满信心地出发了。长城向北,向东,然后又直线向北。奇特的是开头的一段偶而出现的都是圆形或近乎圆形的石基座,看不明白,也想象不出原来是战台还是敌楼。城垣左侧的垛口大都保留着。脚下黄土和块石杂陈,果然如材料中介绍的一般,这一带长城砖已被当地人挖掘怠尽,放眼望去,山峦叠嶂,层林尽染,却并不见什么村落,想来极少的人也可以造成极大的破坏力,虽说理解人们生存的艰难,却更为脚下长城的厄运而痛心疾首。土石夯制的墙体不时塌出个缺口,这儿和箭扣白云岩条石铺就的城墙真不能比,少了分俊气和却多了分亲切。
远远看见第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敌楼的建筑时,已经该吃午饭了。还是狂风阵阵,老虫的帽子总是忽然被刮下城,引的大家大笑之后又得轮流展示攀岩的水平,一出北京,三四米高的石墙居然如履平地。
终于盼来了丰盛的午餐,背风向阳的窗口小坐一会儿,说不出的惬意。
走啊,走啊,走啊,走!
路好长啊,横向里却不到一人宽。蓝的,紫的,黄的小花没开对季节,在风里冷的发抖。这听来美妙的穿越计划,在辛苦而单调的步履间画了一个大问号。
我是不后悔,说来每一个哪怕辨不清身份的石堆都能刺激我加快脚步。泛美迪还告诉我如何找些瓦片来分辨敌楼曾经的模样,只是联想拉的越久远,遗憾变得越深刻,越觉得人类之于历史、之于时间的渺小和无奈。
书记终于奈不住走残墙的单调,从一个缺口那儿寻着一条羊肠小道儿,开始引诱我抄近道,用他的话说,要看长城就要离开长城,细细想来,不管这做法的初衷如何,结果都给了我新的启发。半人多高的灌木扫着我的脸,转头去望长城,别一种模样。王证低头在城上快走,我们一下子就在前边好远了。当他抬头望见我们在领先一个楼子的位置上城,据说脸都气白了。不过我和书记接下来走了段弯路。也如人生,谁能保证你看到的路就通向你的目标。何况那有路啊!每根树枝都拦着你,拦着你的每根树枝都带刺儿。太辛苦了,现在想来都芒刺在背。书记在前面披荆斩棘,刻薄的话一下子少了?其实你看到的人听到的话又何尝是真实的好,真实的坏。
终于看到城墙了,好象专为和我过不去,这一段反倒保存完好,不要说缺口,墙体磨砖对缝,找个大点的裂口都不易,最后我被城上的人硬拽着衣服提了上去。
以后好长一段长城都怪怪的,象被硬生生剥去了外衣。垛口和地面的砖完全不见了,块石墙基却保存的出奇的好。圆圆敌楼也象包了皮的橘子,石芯还在。有人提议给老乡颁个“敢扒奖”,另加一个“扒城特技术奖”。
太阳走它熟悉的路,好象越走越快。我们掉头向西绕一个折角就到板达峪了,但此刻天已近黄昏。有位老乡赶着雪白的羊群上城下城,羊走台阶如履平地,望着老乡和羊群向北扬长而去,我们终于动了思凡的心,决定舍弃眼前这段长城找村休息。
心有不甘,泛美迪和墨竹让大家走先,想多走一段再回来追大部队,我远远跟了他们三个楼子的路,然后发现他们扔了包开始在长城上狂奔。又看见夕阳在坠落。
直到远远望见俩个人终于肯回头了,我就返身去追不停他们。原来放羊的路到那座山最近,存在的路往往就是最合理的路。
不停和王建伟也没走远,还占据了北山的一个尖,相机包,镜头什么的散了一地,又是一天日落时。官厅水库在北面咫尺之遥,此时他虽不是主角,也美得让我吃一惊(别说夸张,好象容易感动的人能最大限度的享受生活)。此刻主角是被夕阳染了金边的长城,是夕阳,是晚霞,是火烧云,也是长城上的伙伴。王证又回来了,因为担心我们吧。书记已经下山去找村了。夕阳就快剩一条红线了,是落日余辉最美的时刻,我完全沉浸在取景框的美妙空间里。
人总算凑齐了,下山会让夜晚降临的速度快一倍,我们在一片山野的昏暗中听到了书记的招呼,他就在阴冷的有风的山沟里等了我们一两个小时,因为路上有道很不明显的深沟,摸黑只凭感觉一步就能踏进去。
黑漆漆的山坡上有几点橘红的光,村子到了,太亲切了,已经有人在算计人家的灶和热炕了。这么黑也挡不住我们认出(闻出了吧)海棠树,于是先开了一下胃。
老乡倒没觉得我们是鬼子进村了,招待的很周到,不停一上了热炕说什么也不动了。我抓起主人的猫不松手,招来不少非议。书记自告奋勇去做疙瘩汤,大家立即提出了一大堆的详细要求。后来吃饭的场景真不好(不好意思)描述,这么说吧,农村那种大铁锅一锅的疙瘩汤只是润嗓子,二十来个馒头眨眼间只剩了半个,才想起书记在里屋陪老乡喝酒,可还没吃饭呢(饿狼传说)。
摸黑把帐篷支在小院里,别有情调。不停挤进了泛美迪的帐篷,挤走了墨竹(他后来一个人睡在堂屋里),我进了另一个帐篷睡在了书记和王建伟中间,非常时期。
星星如昨夜一般,亮而且透澈,想象着一个美好的日出,就进入梦乡了。
梦到天亮,天果然亮了,而且是大亮了。除了墨竹不见人影,别人好象已经没有了狂奔的冲动,开始认真地享受起了这乡间的早晨。
不停架起老虫的三角架,原地三百六十度,见什么拍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是好美的景致。朝阳正在给小村的每个物件勾金边,高挺的树,爬架的西红柿、小辣椒,甚至骡子、磨以及刚收下来摊在地上晾干的海棠和玉米棒子,全都象被撒上了一把金粉。
唉?村里房子的砖,块头大,又旧又破,还看着眼熟。一问,天那,又是一个名正言顺的长城砖村,连猪圈也是城砖垒的。我叹着气去摸了摸人家窗台下的墙,一时无言。想想长城在风里发抖,想想昨夜昏暗得不可以读书的灯光,谁又为谁伤心?
墨竹去了板达峪水关,耗掉三个小时,一回来就象我们展示那幅心满意足的样子。这个村就是大营盘,从这儿如果向西走沟底插到那处水关,据他描述要逢山开道,遇崖“跳”崖。
临离开时,还特地与老两口和小孙子合影留念。朴实如他们一直念叨着让我们再回来住他家,当然后会有期,因为昨天我丢掉了好大一段长城。
抓了大把大把的海棠塞满各个衣兜,嘴也占上了,然后从东北方向出村。路上一行人讨论着是否可以叫这里长城砖村,或者海棠村什么的。一抬头就又望到了长城,须仰视才见。
五、奔向老虎山(99.10.3)
刚见到长城就分了两派,墨竹是一声不吭上了城墙向我们猛招手(以后几天他都是这个风格)。我们走了大约一公里平路,见到公路口后,长城一步跨上正东的山坡,公路则顺着山势向北一段就看不见下文了,书记执意要顺公路包抄,泛美迪几乎要吼了,最后还是宁不过他们,结果书记带着王证和不停就这么从视线里消失了好一阵。泛美迪、墨竹、王建伟和我义无返顾地爬上了城墙。谁知分裂的风气一开了头再也刹不住车。
这一段长城只留了大致的模样,脚下根本不是城道,只是堆碎石,有的地方比单边还窄,有争胜的心,下坡的路我们干脆就走城下的小道了,山势小台阶式地下降,是不是农民曾经开过梯田或则曾经为了绿化荒山而平整过。反正我们冲下山时,那三位还看不见影。
从这里开始,泛美迪时常停下来眺望关外,沿着官厅水库内侧的小盆地的中央一线,再折向群山环抱的长城,有一道烽火台组成的无形的曲线,年代非常久远了,从远处望去愈加模糊不清,然而一想到它曾经烽火大作,远山狼烟四起,就热血沸腾。我对烽火台还报有一种特别的敬意,因为据说被派去燃烧烽火的士兵都难逃一死,长城的历史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悲壮。
那三位终于到了,一见面,书记眼珠一转,又开始打公路的主意,可惜这路两头,一边是大营盘,一边是镇边城。再向前,墨竹和泛美迪两个人上了左手方向(北)的长城,与其他走山路的人一沟之隔,可走着走着,我们向南抢先翻过了两个坡,他们终于也下了城墙来同我们走小路,这一段城结构大体如前,起伏也不是很大。比较值得一提的是山上的植被象高山草甸,相当茂盛,书记一把抓住了一只蝈蝈,还很在行地用一种什么草扎住它的头,路很好走,我一只手腾出来举着只蝈蝈没什么困难。
之后路过的山坳大多被开成了田地,稻草人,还用布扎出眼睛的模样,骡子不时发出豪迈的叫声。这儿的长城人气十足。有块田地干脆挨着城根儿,楼子底下才被人挖了洞来避雨。庄稼收过后,秫秸倒伏了一地。
山势陡降,我们遇到又一个水关,因为贯彻书记路线,我们得以远远地遥望它的全貌,很帅气的一个大对勾!这么看壮观而轻松,如果我们身在其间,一定有另一种感受。难走的路,扒这段城砖的老乡可没把困难放在眼里。所以这里一样是光秃秃的。几天的路,无论是走长城还是望长城,真是越来越伤心。总之为了这个水关,我第二次萌发再回来的念头(泛美迪的地图上没它的名字)。所有的相机都举起来对着它,一阵狂拍。
真想就此上城,时间不允许,同伴走小路也正兴起,于是我一时错过了视野里颇为奇美的一个扁圆的敌楼。当我们翻山跃涧再见长城时,突然发现我向往了好半天的那个牛魔王帽子一般的残楼居然又来眼前,更喜出望外的是发现一大群洁白如雪的羊正散落在山坡上,看见我举着相机凑上去,居然很从容,居高临下地威慑地看着我。长城羊果然不一般。这里就是牛金山。
且说,书记驾轻就熟翻过一座座山梁,老虎山发射塔遥遥在望了。我们曾经扬言要到那里吃午饭,谁知道狂走小路也不能,才知道什么叫望山跑死马。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这不书记背靠长城,面朝太阳,坐着不走了,于是埋锅造饭,这也是此行与书记和王建伟一起吃的最后一次饭。
背靠的长城还是衰败的很,爬上去忽然看到左前方非常远的地方一道白线清晰可见,赶紧举起望远镜,天!好一段长城,敌楼、马道、射口、城垛一应俱全,直让人兴奋地大叫八达岭。泛美迪很内行,也很打击人,他说那是九个楼(实为七个楼),离八达岭还远呢。
突然有了手机信号,和老爸联系上了,才知道江山带着苗苗和小纪又回来想和我们会合,望望前面的路,有点为他们担心。
又是一个急下坡,有下必有上,上去两道梁就是电视塔。这山上的植被不比以前的路,都是密集的灌木。眼看不能绕行,书记用手一指电视塔背后横贯南北的一长道城墙最后也是最高的九个楼问,
“是不是今晚要住那儿?那跟我走!”
看那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知这一绕不知要丢多大一段长城,直望着泛美迪,希望他不会倒向那边。说话之间,书记已经健步如飞走出一二百米了,
“就你们这速度,今天晚上还想上九个楼,能上电视塔就不错了,八达岭没戏!”
这话虽然刻薄,却一语道破天机,我已经隐约的感觉到此次计划的确有点好高鹜远。
泛美迪神色郑重的让人想笑,尽管这不是笑的时候,却是个有趣的局面,事实上,这一行七人既没有行政关系,也没有经济利益的纠缠,纯粹是精神上、理想上和道义上的伙伴,眼下的情况虽不是矛盾冲突,却颇难处理。抛弃一些顾及,谁和谁都可以说三个字“凭什么”。
总之,无法挽留书记,好脾气的王建伟跟他走了,多少让人放点心。于是剩下五个人,一顶帐篷,每人不到1瓶水,食品若干。时间是下午三点,目标是九个楼(年轻而危险的自信)。
认认真真地爬了一程,气喘吁吁地北望官厅水库,这一天它始终陪伴着我们,以远处的群山和薄雾为背景,逐渐褪换着颜色,有时淡紫,有时乳白,有时又是透明的灰。
而那一代若隐若现的大量古城堡和古驿站的残墙在望远镜里稀微有个轮廓,希望长城小站可以组织对其逐一探访。长城的涵义又何止边墙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已经身在老虎山上了。城墙残破依然,骄傲依然,又是一笔写上山尖!电视塔近在咫尺了。也许是想念书记的大政方针吧,我提议走小路从边墙北侧绕过电视塔,省掉一上一下四百米路。这却是个绝对错误的建议。
在朝侧面一个山垭走时,我们穿过一片橘色大叶的矮树丛,墨竹兴奋得神采飞扬,说真象进了梅花阵,真浪漫,“墨竹桃花”的绰号合不合适他?
又要兵分两路,泛美迪和墨竹上电视塔补水(上面的人影老远在和我们搭话)。我,不停和王证出发从山后寻路绕过电视塔的山尖再上长城,太阳早已偏西,可怜我们从这里才望见今后的长城好象宋徽宗的瘦金体,起承转合都那么硬朗。两个小时想上九个楼比登天还难。
开始还真有路,我们尽量沿着低于电视塔海拔一百米的等高线走,走着走着,小路一分四五条,四五条又分四五条,每一条都不过是山洪冲出来的水道。凭着年轻人的干劲,三个人勇往直前,轮流在前面探路,身在一人多高的枝叶繁茂的密树丛中,早已不提最佳路线的话,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长城,尤其到了傍晚,长城就是我在大山上唯一的寄托。
长城!
每次这样呼唤它,都是走的无比狼狈。边墙塌毁严重,所以一翻身便上去了,到约泛美迪和墨竹的那个关口可远着呢,而且是人字一捺那种斜度。王证指给我们看地上打滑留下的一个不太分明的脚印,有人才过去?于是向下面猛喊那两人的名字。回答却远远从山上传来。
他们才从电视塔下来,在夕阳半红半蓝的光辉中映成两个有生命的剪影。 一阵冷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个脚印又是谁的呢?
光线不足,下的很艰难,不久碰到一处突兀在半山的二三十米的巨大岩体。长城很马虎地修了堵墙上去,至于那边的情形不得而知,也许一马平川,也许势从天降。天就要黑了,只有停下来等他们俩,这会是怎样一个夜晚哪!
六、守望瑟瑟发抖的夜晚(99.10.3夜)
墨竹冲下来了,马不停蹄就要往前赶,他总是很容易在长城的险处爆发激情,现在可不是时候!天色的蓝好象在浓墨里涮了几把,环顾群山,连个村落的点滴灯光都没有,这就叫深山吧?每个人的身形现在全都被衬成了剪影,看不出表情。敌楼向关内一侧塌过去,只大体剩了个基座。城墙部分连泥土都湿漉漉的。漫山遍野的树丛被风鼓动着,发出深不可测的声音,长城完全被一种阴冷包围了。
不停喊住墨竹,五个人没凭没据地开始争论起来,三种意见,不停极力主张原地扎营(翻过去了,看来没处下城,那更没法住,天这么黑,爬回来做不到,向下再是陡崖,那可怎么办?),墨竹坚决表示过去看了才知道(我倒觉得他对一切挡路的东西都怀有欲望),有时候什么事知道了可就晚了。但他站在陡直的破墙下面,就是一动不动,看来是犹豫着要不要听这些“胆小鬼”的话。王证严肃地建议爬回电视塔,这更不可能,以他们两人的速度,借着光线尚且下了半个多小时,好几段单边,碎石一踩塌一片,现在回去不是开玩笑吗!
泛美迪不声不响,忽而爬上半截岩石,忽而下城去拿手电左照右照。天完全黑了,大自然已经给出了无可争辩的答案,那儿也别想去了。我被刚才的紧张气氛吓着了,冷风再一激,心一紧,觉得全身都抽搐起来。
泛美迪摆了一次领导架子,命令句,命令语气,后面偏还缀一句“你们看好吗?”够虚的!他选中了(也没什么可选的)关内一小块(刚好放下一顶帐篷,再围一圈人的大小)甚为可疑的平地安营扎寨。尽管紧挨着城楼根儿,但风穿过树林的声音依然让每个人胡思乱想。墨竹一向喜欢长城上的出水槽,泛美迪摸黑找出一块,可不是为了给墨竹欣赏,而是抬到连着帐篷的一条小道(美其名曰“道”)的道口,立起来。估计他担心的猛兽可不会如此绅士,见到“游人止步”便乖乖回家?
最安全的是用煤油洒一圈,点不点着的,那味道会让不少东西知难而退。不过山风甚劲,不是没有引起山火的可能性。
最后我们只比露宿的动物多一只酒精炉,和一顶能把五个人组合成大力金刚模样的帐篷。
轮到男士煮东西,我和不停蜷缩进帐篷好一会才露出头,发现他们不务正业都在找自己的刀(利刃一级)。是为了吃饭还是防身就不得而知了。泛美迪开始煞有介事地说什么“动物就在你们心里”的怪话。突然咕咚一声,城砖滚下一块,动静挺大,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吧,气氛紧张的快烧着了,泛美迪猛地拔地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从塌毁的石堆冲上平台,嘴里嘟囔着:“我实在受不了了!!”不停第一时间举起相机,闪光灯也不知道闪了多少次。“砰、砰、砰”分不清这心跳的声音是她的还是我的。
然后听见泛美迪喊得四方雷动:“是朋友站出来!”
只有风声响应,其余的一切声音好象都凝固了好一会儿。
“吃饭!”泛美迪以更快的速度又冲下来,看不清他胜利的表情。
我觉得方便面的热气直扑脸上,怎么也舍不得吃掉这手中的温暖?不停翻出王证家顺来的浪漫的粉蓝蜡烛,跳动的火焰比长安街灯美好多了,又多少冲淡了一点周遭的阴冷。
还有饭后甜点――巧克力和蜂蜜水。
睡觉也成了问题,五个人挤一个帐篷,破记录了。今晚我没意见,摞着睡十个我都没意见,人越多越好!墨竹被安排睡帐篷最里侧,也是离林子最近的一侧,我第二,王证在正中间,然后是不停,泛美迪守门。不知谁提议把鞋都装进一个塑料袋并且拿进帐篷,说动物叼走什么都没关系,可得给他留下鞋(好跑?)。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夜色一点也不美。我平躺着,这姿势算是奢侈的。墨竹本来就瘦,这一下更受气,差点被挤出帐篷,平常估计不挤他都要出去散步,今晚却不断听见他在那儿唉声叹气。王证睡袋的帽子罩得严严实实,手却露在外面,还紧握着一把刀。不停一言不发,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泛美迪一个劲儿地命令“睡觉!”,可能是说我呢。睡觉?开玩笑!才几点呐?身边三把刀,我的神经可是兴奋得不得了,只能尽量不做声。
突然外边一阵低微的异样的声音,“噗,噗,噗”沿着帐篷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好象还在西南角停了一忽儿。我的睡袋怎么动起来了,我的头有点发晕,怎么眼前一亮一亮的?原来是墨竹坐起来,端着他的美能达猛按快门。这机内闪光灯隔了帐篷,外边看来也就是帐篷在眨眼睛。然后一片死静。里侧这三个都听见了,结果又惹得泛美迪说我们大惊小怪,的确只要是动物就多疑,轻易攻击一个不了解内情的庞然大物的可能性太小了。不过我的想象力此刻正加班加点地工作,恐惧的背面是对神秘的崇拜。
脸朝着南,天空最亮的天狼星蓝晶晶地升上半空,在我们的帐篷上划出一个十字光芒,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悄悄伸出手在墨竹身边的帐篷布上抓了几声,感觉墨竹突然屏住呼吸,虽然看不见也知道他握紧了刀,好象帐篷布就被快被什么利爪撕裂了,禁不住笑出来,墨竹明白了,大叫“打倒瀚海孤帆!!”知道自己过分了。
虽说闹也闹过了,外面一有风吹草动我还是会第一个发抖,有时是风,有时是不明身份的响动,一次,王证也听到了什么,砰地猛击头顶的帐篷布,先不说外边的感觉,反正我们四个是被他吓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停又睡着了,王证也起了鼾声(要是狮子老虎来了,肯定以为是帐篷这个庞然大物在叫板)。墨竹挨着我算倒了霉,我一发抖他就醒,黑暗中他的手还算温暖,伸出睡袋握住我的手象哄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我的呼吸也匀起来。
老虎山的名字本来就凶霸霸的,只有身边这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面孔温暖着我的心。真的,这种相互依赖的感觉让我觉得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五个,珍惜我吧,只因为今夜我是你的旅伴!
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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