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北京染料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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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四,我的老工友泰山和亚平到单位来看我,告诉我说厂子现己被拆平了,有工夫赶快去看一眼。聊天中,又一次回忆起我当工人时的那段往事,又想起、说起了许多过去的老工友。当年工厂的景象就象刚刚离开般地浮现在眼前,每当说起那段往事,就象是昨天的故事,使我永远难以忘怀。
高大的工厂大门,彭冲为我们厂题写的“北京染料厂”五个大字镶嵌在大门上方,进入大门,两侧橱窗里挂着厂级、车间级先进职工的照片,介绍着每人的先进事迹,还展览着厂职工的书法、绘画等美术作品。那宽阔整齐的厂区大道,一串串架空管道连接着各个车间的泵、釜、罐、塔,不断输送着酸、碱、盐等化工原料。厂里有高大的厂房、职工宿舍楼、研究所、汽车队、一排排整齐的库房,还有那正对着厂大门口的办公楼(厂职工称其为白楼),厂区的东北角还有大硫酸车间,高大的烟囱冒着清烟直向天空,晾水塔冒着滚滚的水蒸汽,它承担着全北京市化工企业的用酸任务。特别是我们厂的食堂,分成三个食堂三角形分布在厂区的东、西、南三个方向,每天二十四小时为工厂的三千多名工人提供早、中、晚、夜班的四顿工作餐。在染料厂,我们食堂也算得上是一个很知名的大科室,当时叫“膳食科”,连管理人员带厨师拥有一百多号人,我曾经在厂膳食科工作了十几个春秋,负责三个食堂一百余台机器设备、冷库、各种管道的维修和维护工作。泰山、学才、任玉清、付宝兰、连生、亚平都是与我非常要好的小工友,他们是食堂面点和菜组的厨师。
在厂的各个车间和科室还有我的许多球友和画友。在工厂里与我要好的朋友非常多,连我的老岳父都说:“在染料厂,从办公楼到各个科室,再到各车间不管你走到哪,一说到食堂的郭峰都有认识他的人。我在染料厂的资格虽然比他老,但知名度远不如他。”
我的老岳父可以说是染料厂资格最老的工人,从1958年来到染料厂到1991年退休,见证了北京染料厂兴旺发达的全过程,也把自己的 毕生精力都贡献给了这个厂。1963年分散在城里的各个车间集中搬迁到现在的这个地方,那时这里是一座苏联援建没有建完的氮肥厂,此地因有一排十八间房屋而得名“十八间房”, 染料厂在此基础上发展建设起来,八十年代鼎盛时期,工厂拥有三千五百多名正式工人,九十年代初开始走向衰退,直到现在变成了一片废墟。自打1995年我离开北京染料厂,转眼己快十年的光景了。
10月18日是个星期天,我约上老岳父,一起又来到当年为之奋斗过多年的工厂。故地重游,只见工厂的大门依然存在,挂在大门柱上的“北京染料总厂”的大牌子己看不见了。进厂大门往里走,车间不见了,办公楼没有了,所有的地面建筑全部夷为平地,环顾整个厂区,只剩下硫酸车间的一根近百米高的水泥烟囱还孤苦伶仃的立在一片废墟瓦砾当中,昔日的国营大企业、鼎鼎大名的北京染料厂,今天己是一片废渣土。一辆拉运渣土的卡车从我旁边驶过,扬起一片尘土,迷茫的烟尘中隐约看见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向这边走过来,是泰山和兰四前来迎我。兰四叫兰占勇,工友们都习惯称他兰四,当年是我们厂供应科的,他是我的球友,多年没见,哥俩拥抱在一起。兰四激动地说:“经常和泰山他们几个人提起你,想起咱们那时每天工余时间在一起踢球多开心呀!”唉!可那时的情景己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俩见面的地方正是当年一起踢球的地方,这球场上每天中午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看如今,四周围一片废墟,冷冷清清,只剩下兰四这一名球友了,今非昔比呀!
来到当年厂区的十字街,站在原七车间的遗址上,我和老岳父、泰山、兰四一起又拍了张合影。当年的大食堂(也就是一食堂)和我当年一手创办的“食堂机修组”的房子现在也只能瞻仰一下遗址了。泰山告诉我说,他经常看到一些买断工龄和下岗的工友对着废墟放声痛哭。那种心痛的感觉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面对废墟,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不由得想起刘欢的一首歌:“昨天所有的荣誉己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己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改革开放和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国营企业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有限责任公司、股份公司等等,以前同事间的那种亲情也已成了明日黄花。
北京染料厂,我做为你当年的一名工人,将永远怀念你。还有我那一群真情永在的老工友,我永远忘不了你们!
望废墟,莫悲伤、莫流泪,要振奋起精神,努力学习新的东西,适应新的社会环境,赶上时代的潮流,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写于2004年10月18日
积雪庐于
2007-08-22 22:58:51 发表在分类:
北京染料厂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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