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3日 星期五
昨晚我和猪爹翻着地图,从我的计划列表中删掉很多地名,决定在季刀再呆一天。今早睡到自然醒,这是一个难得的舒服的懒觉。
从厕所出来,经过潘家阳台下方,正看到潘成明的小屁股,两瓣白白的小屁股蛋镶嵌在美人靠上,我仰头冲他喊,看到你的屁股啦!潘成明的小脑袋钻在栏杆缝隙中,冲我咧嘴乐。转上来,才明白小家伙光着屁股干嘛呢,原来他过敏了,浑身痒痒,猪爹正在给他抹药。
画眉在笼中变着花样叫着,我跟潘成明趴在阳台木栏上,继续学写“潘”字,今天是第三天的学习了,小家伙已经基本上会写了。在昨天法国人给孩子们送的本子上,他还写下了潘字,虽然不是很完整,但已经初具规模,所以我下决心,今天早上一定教会他。小家伙喜欢用我的本子和我的笔,写不出来的时候,就用带着口音的“这个?这个?”问我,我便提示他下一个笔画是,这个。写过几遍,他终于独立写出了一个“潘”字,高高举起来,跑去给妈妈看。我说,你看你会写爸爸爷爷和你的姓了。潘成明圆圆的眼睛看看我,说,爷爷和爸爸不叫这个名字。我感到很诧异,问,“你爷爷不姓潘么?”孩子很正经地说,“我爷爷不叫潘成明!”哦,我明白了,我教了孩子几天写一个字,孩子却一直以为我在教他学自己完整的名字呢。
猪爹扛上格拉菲,准备好好拍一拍季刀。我跟在后面,再仔细品味这个苗寨,再听一听木门发出的吱纽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心里有些不舍。我喜欢这里的宁静,安详,也喜欢这里人们平和的生活态度,更喜欢人们对我的微笑。虽然寨子搞起了旅游,但规模小,对寨子的原生态还没有造成冲击。村民依然是种地,或者外出打工。虽然没有享受到更多的现代文明,但同时也没有被现代文明更多地骚扰内心,从人们的脸上看到的是友好与善良。寨子里面没有游客,让我很安宁,坐在古歌台边的石板上,太阳把我晒得暖暖的,懒洋洋的要入睡的感觉。昨天下午曾经有两个游人到季刀,看到我和猪爹两个外人在石板路上溜达,男人转头对女人说,“真是太奇怪了,这里的村民居然比游人还多!”想一想,这对旅行者来说,是多么可悲的一种感叹啊!旅游者,被多少虚假所欺骗呢?
潘家的稻田全部收割完了,刘姐挑上新稻谷到河边去晾晒。潘家的粮仓有一万多斤粮食,刘姐说,今年打下来的粮食也不会卖掉。潘爷爷说,如果遇到灾年,有粮屯里的粮食就踏实了,什么都不怕了。这让我很羡慕他们,这才是真正的富足吧,钱会贬值,而粮食永远是最真实的东西。
在贵州,收获的季节是太阳出来最多的时候,人们都忙碌着。他们的活儿很多,收割晾晒谷子不说,还要整理稻田,勤快的需要把稻田翻一遍。养牛的人家,稻草晒干后还要从山上挑下来,这是牛过冬的粮食。潘家没有养牛,稻草就直接翻到泥里面,作为肥料。平时还要上山砍柴,割猪草。以前孩子们放学回家都要砍一捆柴,山里的孩子,从小知道为家里分担家务,承担起自己的一份责任。
我和猪爹溜达到相隔不远的季刀下寨,其实早知道它的存在,但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趣过去看看。果然,下寨没有给我任何亲切的感觉,它已经失去了古老的模样,水泥的路面,房子的布局也很散落,还有不少水泥砖瓦房,街道比较脏乱。后来得知,下寨几年前遭遇火灾,重建后就是这样的模样了。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从下寨回到潘家,潘家人都笑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是啊,我们只觉得这里好了,去哪里都是意思意思而已。周边的景点,不去怕后悔,去了就赶紧逃出来。
我们跟刘姐要了一个塑料水桶,开上老桑到河边,给它洗个澡。因为老乡在河滩上晒粮食,我们不能开得离河很近的地方,所以要用桶来提水。一桶桶水泼到老桑的身上,冲走征尘,露出了老桑黑亮的外表。我们脱掉鞋袜,光脚在热乎乎的河滩石头上走过。坐下来,泡上一杯咖啡,就着阳光喝下去,世上最美味的咖啡也不过如此啊!
吃过午饭,刘姐拿起锄头说,跟我们去挖白薯吗?潘大哥跟着说,后山上有好几棵百年松树,一起去看。于是,我俩相跟上往后山去。苗寨背后的山上树林中,果真有几棵很粗的松树,笔直挺拔,一定是镇寨之宝。穿过树林的小路,转到山坡的阳面,这里修成了梯田,都是旱地,是村里人们种蔬菜的地方。我很好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田地是如何分配的呢?潘家有块菜地可小了,就种两溜青菜。潘大哥跟我们解释,村里面分配梯田的原则是远近结合,每家都有很远的也有附近的。没有图纸,却能分清谁家谁家的地头,真不可思议,我转到山上都迷瞪了,每块地儿都一样啊,而他们一下子就能找到自己的地。
转来转去,到了潘家的地上,不大的地头,种着南瓜,白薯,还有地瓜,刘姐手快,三下两下便刨出两个地瓜来,白白的。我一看,正是我在张家界吃坏了胃的那种地瓜。但新刨出来的看着特水灵,而且也不好意思回绝刘姐美意,接过来,剥皮便吃起来。刘姐给了猪爹一个更大的,猪爹笨手笨脚的,不会剥皮,一个劲儿念叨,“都是泥啊,你怎么去皮的?”潘大哥蹲在地头上,看到猪爹这么磨叽,拿过地瓜去,用手上的镰刀给削皮。潘大哥削皮的动作很潇洒,就是太不精细,地瓜削好了,尺码也变小了。刚出土的地瓜很香甜,而且水儿很多。
蹲在地头,就着新鲜的泥土吃地瓜,看着山对面的公路,我想,此刻我不是行走在公路上的过客,这片土地上给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更多的信息,更给我的情感上书写了美妙的一笔。
下午,村子里面又来了外国旅游团,寨子里的人们都盛装在村口迎接,我也站在队伍里,迎接远方的客人。开小卖部的大妈见到我,高兴地把胸前的苗族银器摘下来给我戴上。她不会说普通话,我们没有言语,只有热情的笑容交换着情感。后来,我带着潘成明到这位热情大妈开得小铺想买点儿东西表示感谢,大妈给我拿出一个苗族小背包,我问潘成明,“好看么”潘成明犹豫了一下说,“有一点儿好看。”然后又补充说,“不如买糖好!”
表演开始了,我跟前几天不一样,没有举相机,而是坐在村民中间,仔细聆听着他们的表演。有个小姑娘走到我的跟前,长长的睫毛,大大的亮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拍拍旁边的石板,她坐下来,紧紧靠着我,我用右臂搂住她柔软的小身体。小姑娘就这么靠着我,跟我一起聚精会神看起来。
傍晚时分,潘爷爷提着鸟笼到河边,把鸟笼放到河水的浅滩上,鸟笼的底部进了清爽的河水。我们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等待着画眉跳入水中去洗澡。可能今天有我们跟随,画眉一直左顾右盼,牢牢抓住笼中的杠子。潘爷爷说,咱们慢慢等着。然后,他说起,他曾经带着这只画眉到凯里市斗鸟,比赛叫声。可惜潘爷爷的画眉斗败了,现在,这只画眉正在疗伤,心里的伤害。因为失败,画眉在一两年中,都不会叫了。没想到,潘爷爷真会玩呢,那天抓稻田里的鲤鱼,他那潇洒的动作就让我很开眼,现在还知道他训练了画眉去斗鸟,而且远不止这些,潘爷爷是吹芦笙唱苗歌的好手,曾经被请到北京表演,住星级酒店呢!大山中的潘爷爷过着多么丰富的生活!
回到家,刘姐已经杀了一只鸡,这让我很吃惊!她的鸡很宝贝的,前两天看她抱着一只鸡喂食,很心疼地告诉我,“它不舒服了,吃不下饭!”今天,刘姐却杀了一只鸡,给我们做鸡稀饭!刘姐笑着说,我们这里有个习俗,丰收了,大家要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我心里充满感激,贵州山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但住在这里的几天,潘家拿出了很多腊肉,腊排骨,抓了稻田里的鲤鱼招待我们。猪爹看着我的脸说我长胖了,我想是因为我吃得很可口,过得很舒服的缘故吧。
潘大哥两口子极力挽留我们,再呆几天,但我们后面路程还很长,不能再呆下去了。看挽留不了我们,潘大哥给我们准备了一袋糯米,让我们带回北京。刘姐拿出自己绣的一块花布送给我,依她的性格,能做刺绣简直是奇迹,所以这是多么好的一件礼物啊!
餐费、住宿费:60元;
本贴最后一次由layla修改于2008-12-17 22: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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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由 layla 于2008-12-17 21:21:14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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