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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考

■宋国玺 于秉银

  太行八陉的居庸陉,称天下绝险,为明代京师、陵寝之屏障。但对居庸关的位置所在,历代学者都有不同之说法。
  今之居庸关,位于北京昌平县城西北35里的关沟中段,北距延庆县城五十里,这为一般人所熟悉的,但历史时代不同,居庸关的位置是不同的。
  《汉书·地理志》上谷郡辖县十五,有居庸、军都……。三国魏人苏林为此作过时,但言居庸有关,而军都则无。苏林博学,多通古今,凡诸书传文,间危疑,旨释之。
  宋人胡三省的《通鉴》注中却说:“汉志有军都、居庸两县,各有关。”这就和苏林的注解有了分歧。
  《新唐书·地理志》:“昌平西北三十五里有纳款关,即居庸故关,亦谓之军都关。”此已将居庸、军都两关混二为一。
  《大清一统志》:“既有两县、两关之名,就不应同为一山,当是就山之险要建置而分。及后来军都具、关俱裁,后人遂混为一耳。”
  清人顾炎武著《昌平山水记》时,从《新唐书》之说,认为“居庸关”即“军都关”。
  那么,不同的历史时期,居庸关具体的地理位置究竟在何处呢?居庸关、军都关、纳款关是分而置之,还是一关多称呢?我们经过对《水经注》、《察哈尔通志》,汉、唐、元等文书的研究,并通过文物普查,对居庸关历代建置地点,初步理出了一点头绪,谨提出来,抛砖引玉,以供考古界探讨。
  《水经注》云:“湿余水(讹为温余水)出上谷居庸关东。”郦道元为之作注说:“关在沮阳城东南六十里居庸界,故关名矣。”这就明确指出:
  (1)“居庸关”在居庸县界;
  (2)居庸关之名,以“居庸”命之。因其在居庸县内;
  (3)湿余水源出八达岭南“天险”山下的青龙潭,关沟七十二景称之为“青龙倒汲水”,实在今居庸关之西北,并不在今之关东。
  《水经》或说汉桑钦著,或说三国时人著,或说晋郭璞著,总之成书于魏晋之前。沮阳(即怀来大古城)是秦、汉、上谷郡治,汉之居庸县即今之延庆县,汉、唐的“里”与现在习惯所说的华里,大抵一致,这就是说,汉居庸关在湿余水源头之西,距怀来县的大古城六十华里,因在居庸县界,所以叫居庸关。其实地距离是,大古城——榆林堡,三十六华里,榆林堡——康庄,三华里;康庄——岔道十六华里;岔道——八达岭五华里;共计六十华里;从实地距离考察,汉之居庸关,应在今之“八达岭”及其附近,疑在“望京石”东面的“天险”附近。
  《水经注》接着说,“其水导源关山,南流历故关下溪之东岸,有石室三层,其户牖扇扉,悉石也,盖故关之候台矣。南则绝谷,累石为关垣,崇墉峻壁,非轻功可举。”
  这里郦道元称为“故关”,说明元魏时此关已废,只存关之候台,接待过往官员。关应是废于五胡十六国乱晋之际。元魏道武帝以鲜卑族统一北方,居庸已无设险之必要,关虽废而石垒的关垣尚存。
  《察哈尔通志》卷三,对湿余水源问题,还有这样一段叙述:“涧河在延庆城东南三十五里,即古湿余水,又名榆河,自八达岭南发源,南流经石佛,居庸关(现址)南口,入河北昌平县,长约四十里。”(原南口以北,为延庆县辖属)现在公路距离,由延庆——八达岭四十华里,而那时,由延庆南门,经南辛堡、百眼泉、新保庄、大浮坨、西拨子到岔道,进八达岭,是一条小道,恰是三十五里。考之实地.涧河之源,应在八达岭“局庸外镇”之南的“青龙倒汲水”的青龙潭。
  青龙潭是由一条青色岩脉流下来的水,汇成一汪水潭而成。这是湿余水的上源。而汉时“居庸关”应在青龙潭附近两峰对峙处,就是“天险”对面的绝险峡口。《水经注》对此绝险是这样描述的:“山岫层深,侧道褊狭,林障邃险,路才容轨。晓禽暮兽,寒鸠相和,羁宫游子,聆之莫不伤思矣!”显然,这一节描写的不是现在的居庸关,而是八达岭南的风光写照。古人说:“居庸之险,不在关城,而在八达岭。”其实汉之居庸关,就置于此绝险之处。
  为了澄清问题,我们把上述的“居庸关”,且称之为狭义的“居庸关”。其广义的居庸关,自古也是就有的。例如《中国地名大辞典》在“居庸关条”的注释中就说:“关门南北相距四十里,两峡对峙,巨涧中流,悬崖峭壁,称为绝险,即《吕氏春秋》‘九塞’之一。”
  《水经注》对此也说:“其(湿水)水历山南,径军都界,又谓之军都关,其水南流出关,谓之下口。”
  从上述可知,广义的居庸关,是指由北口(八达岭)至下口(南口)的整个四十里关沟而言的。那么,凡关沟内的所有“关”,皆可称之谓“居庸关”了。而“军都关”、“下口”、“纳款关”或“上关”、“北口”等,都是居庸关的组成部分。
  “军都关”,因在军都界而名。军都县城,在今昌平县旧县的西南。已经被考古界证实。“下口”也叫“下关”或称“南口”,明为延庆州辖属,在今“南口镇”三角地北,是居庸关之南门。《元史·仁宗纪》称:“居庸关古道四十有三”里。这就是说,从南口至八达岭整个关沟,都可称为居庸关。所以南口古称“居庸下口”,却不称“军部下口”。故苏林注《汉书·地理志》说“居庸有关,而军都则无”。甚恰。
  到唐代,“居庸县”和狭义的“居庸关”已废。唐太宗主持修撰的《晋书·地理志》把居庸关附在“涿郡军都县”之后,混淆由此开始,而上谷郡的居庸县反而没有关了,原以居庸县命名的“关”,也变成了以军都县命名了。于是,在《新唐书·地理志》中,就写成“昌平北十五里有军都陉,西北三十五里有纳款关,即居庸故关,也谓之“军都关”,“居庸关”和“军都关”从此混为一谈。
  所谓“纳款关”,是北齐在此设关收税,故名。唐名之蓟门关,我们认为都不是今之居庸关。今之居庸关,始建于元代。《新唐书·地理志》所说的“关”在昌平西北三十五里,而唐、宋时期的昌平县城,在今昌平县城西八里之旧县,距旧县西北三十五里的“关”,不是今之居庸关,而是今居庸关北八里的“上关”,史称“居庸上关”,即是北齐之“纳款关”。因为“上关”是个重要隘口,在此设防,能卡住北口(八达岭)、青龙桥口、石佛寺口三个主要隘口。明代“上关”有小城,设南北二门,城墙连接南、北山,城池呈两个底边相对的等腰三角形;南北山顶上建有两个对峙的“空心敌楼”。虽然民国十二年修京张铁路毁了北山之城墙和敌楼,解放后修八达岭公路,关城及部分城墙又被毁,但南山坡上及山顶之敌楼遗迹,至今还在,有迹可寻。
  辽末(1122年),金兵三路攻居庸关,“金兵临关,岩石自崩,戍卒多压死。”金末(1212年),“金恃居庸之塞,冶铁锢关门,布铁蒺藜百余里,守以精锐。”元大将木华黎“攻居庸关,壁坚,不得入。”以上三处所谓“居庸关”,也不是今之居庸关。因为今之居庸关之北,是较开阔的狭谷,岩石自崩,也不会压死许多戍卒,此关应是今狭窄的上关。
  《元史·札八儿火者传》:太祖问计于谋臣札八儿,对曰:“从此而北黑树林中有间道,骑行可一人,臣尝过之,若勒兵衔枚以出,终夕可至。太祖乃令札八儿轻骑前导,日暮入谷,黎明诸军已在平地,疾趋南口,金鼓之声,若自天下,金人遂溃,‘关’既破,中都大震。”这条小道,我们认为应是今上关之北石佛寺口外经黄土岭、十八窑、九仙庙、西三岔等处绕过去的那条小道。
  汉“居庸关”沿用至魏晋,东汉末年,幽州牧刘虞遣掾田畴奉章诣长安,畴以道路阻绝,愿以私行,乃自选家客二十骑,上西关出塞,傍北山直趋朔方,蒙道间行,奉使长安。此“西关”疑为汉时“居庸关”,因为现在“八达岭”东门横额曰:“居庸外镇”,实为东门,西门横额曰:“北门锁钥”,实为西门。
  五湖十六国,北方少数民族统治者,已没有必要在“居庸关”设防,所以慕容氏和拓跋氏的四次军事行动,在居庸陉均无遇到阻挡的记述可说明“关”已废。
  公元340年,“慕容皝欲图后赵石虎,率骑二万,出蠮螉塞,长驱至于蓟城。”公元350年,“慕容儁率三军南伐。使慕舆千自西道出蠮螉塞,陷幽州,因而都之。”公元385年慕容垂遣慕容农出蠮螉塞,趋龙城。以及北魏道武帝皇始元年(396年)伐后燕慕容宝,“别诒将军封真等,从东道出军都,袭幽州,围蓟。”这几次军事行动,都是“长驱直入”,毫无遇阻。
  (“蠮螉”是“居庸”的转音,是一种细腰蜂的昆虫,是说“居庸陉”之狭,就像细腰峰一样。)
  元魏后期(525年)杜洛周兵变于上谷,元魏“敕都督元谭西至军都关,北从卢龙塞,据此二险,以杜贼出入之路。”“都督元谭据居庸下口……谭敕别将崔仲哲等截军都关以待之,仲哲战殁。”这起因为元魏在居庸陉久未设防,仓卒应变的防御措施,一触即溃。
  北齐在边塞互市,于居庸陉置“纳款关”,即今“上关”,唐称“蓟门”关。但因汉“居庸关”已废,时人也称军都关、居庸关,辽、金均称居庸关,女真说则称“齐喇哈蕃”(盐关)。
  元拖雷(睿宗)(1228年)“在潜邸,始于居庸关南,北口屯军,缴巡盗贼,各设千户所。”(南口即下口,北口即八达岭)
  元世祖定都大都后,居腐陉成了上都、大都间的孔道,皇帝每年都要经过这里。元末僧人梵琦有诗曰:“上都避暑频往来,飞乌犹能识衮龙。”在这和平境域中,居庸陉逐渐形成村落,有了人居。
  元仁宗(1311年)在居庸关设隆镇万户府(在今之居庸关),第二年改为隆镇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辖区东到山海关,西至山西应县,南到易县,北至缙山)因当时延庆有很大的元行宫,元仁宗就诞生于此,故仁宗作皇帝后,就升缙山县(延庆)为龙庆州,直隶大都。所以大都至延庆的居庸陉,就更为重要了。
  燕铁木儿破上都诸王兵后,于明宗天历元年(1329年)“诏居庸关垒石为固,诏丁壮守之。”这是今居庸关建城之始。
  蒙古人笃信佛教,先后于居庸关(今址)及关北建过街塔三,后亡其二,留下的就剩今之“云台”了。
  明洪武元年(1368年),“大将军徐达始建居庸关城,域跨南山,周一十三里,高四丈二尺”。洪武二年“大将军徐达垒石为南口城,以壮幽燕门户”.弘治十七年(1504年)建八达岭城。从隆庆三年(1569年)至万历元年(1573年)先后征发大批军役,次第把原来的土石边墙,改建成砖石结构的长城,险要处建空心敌台或附墙台,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八达岭长城。
  综上所述,“居庸关”因在居庸县界故名。秦、汉居庸县即今延庆县。元魏之居庸县城,考证即为今延庆县城东北三十里的旧县城。汉居庸关在今八达岭“天险”附近,元名之居庸北口。居庸上关,北齐曰“纳款关”,唐名之蓟门关,辽、金名之“居庸关”。今之“居庸关”始建于元,明初建城、并甃之以砖。居庸下口(夏口),北齐名夏口,即今之“南口村”,南口村北对冠山,即汉之“军都关”,也叫居庸南门。南口村以北四十里的关沟,解放前尚属延庆管辖。“居庸”一词,当属延庆独擅之。



本帖由 nobody2006-08-18 09:15:46发表


节录一段俺的考察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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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我和夫人来到山沟对面的半山腰,目的是寻找一些早期的绳纹瓦片和陶罐残片。夫人问我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早期绳纹瓦片,我说那是在1997年9月我和成大林老师来这里时在此处捡到过这种瓦片,老师告诉我说这种绳纹瓦片可追溯到汉代到战国时期,这些瓦片可以证明在这里很早就有人类聚居,并在这里建有很讲究的房屋和城池。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并认识了这种瓦片,使我增长了很多考古知识。后来,这种瓦片曾拿到叶学明老师那里鉴定,确为汉代遗物。

这次是我和夫人再次来到这里,又有了新的发现和收获。我们找到了几片纹路清晰的精品,还找到了几块陶罐的口沿残片,这次的精品都是由夫人发现找到的,当然还是在要由我鉴定啦。

回家后我又询问了成老师一些关于居庸关到黄花城这一线的有关历史资料名称及一些历史情况,查找了大量的手头有关史料。这里在汉代为昌平、军都二县,地属上谷郡。据《光绪昌平州志》中记载:“一统志,军都故城在昌平州西、汉县。后魏置东燕州及昌平县于此。魏书地形志:东燕州,天平中置(公元534年)寄置幽州军都城。寰宇记:昌平县在幽州西北九十里,本汉军都县,后魏、置军都于今县东北二十里,更于故县置东燕州及昌平县,后州郡废,而县隶幽州。旧志:在今州东四十里有军都村,亦旧县址。按、今州在旧县东八里。以寰宇记道里计之,唐时昌平县尚在旧县之西,即军都城也。今州东之军都村,即顺义县志所谓军都城,在县西北三十余里。乃魏齐时所乔置,非故县也。”根据这一段记载可知汉时的军都县应在昌平州西,后来在东魏时置东燕州,即后来的军都县移至州东北部,从而大体知道了昌平县和军都县从汉代到现在的位置变迁。

那么在这长城脚下的早期遗址又是干什么用的呢?我认为应是一个早期的长城关口或军事城堡遗址。在这一线,历史资料中所记载的长城关口只有居庸关可追溯到汉代。《光绪昌平州志》中祥细记载了居庸关在各个朝代中的不同叫法:“……始皇筑长城,居息庸徒于此,故以名焉。亦谓之西关,三国志:田畴乃上西关出塞、傍北山直趋朔方是也。亦谓之蠮螉塞,方与纪要:晋咸康六年慕容皝帅诸军入蠮螉塞,直抵蓟州城是也。亦谓之军都关:魏书:杜洛周反于燕州,敕都督元谭西至军都关,北纵卢龙塞,据此二险以杜贼出入之路是也。亦谓之纳款关,通典:居庸关在昌平县西北,齐改为纳款关。亦谓之冷陉,陉又作硎。新唐书:孙佺为幽州都督帅兵讨李奚,大酺副将李楷洛周以悌次冷硎。唐十道志:又名蓟门关。金史又名齐喇哈蕃。……”到了元代,又设北口,南口,改千户所为万户府,明代设守御千户所,清代驻参将。

写于 2004年3月27日,



本帖由 积雪庐2006-08-20 06:43:02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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