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长城
我要去看的长城不是秦始皇修的那条,而是<<史记>>上记载的秦开却胡时修筑的战国燕长城。
就我一个人,借了一台自行车,在11月9日下午1时从建平向阳中学出发向北,直奔烧锅营子乡。
过了安家楼,又过了小塔沟。打听一个人,知道翻过这个梁,就是烧锅营子乡画匠沟村了。
我推着车子费了好大的尽,到了这个梁顶,前边又是一个大梁。站在这个梁顶看前面那个大梁,有一个毛驴车在山到上吃力地盘绕而上,车上装着什么东西,因为太远,看不清。
忽然听到沉闷的一响,一惊。抬起头四下里看,竟是一个放羊的人,拎着一杆洋炮,他在打山鸡或野兔吧。想象不到,这一枪打中没打中。
这一道大梁两个梁顶,很像一个马鞍形。梁高谷就深。谷底生长了许多杨树,很细,很高,落了叶,树枝树干就显得格外白,在这白中还隐约有一些清冷的。在谷底和山坡上还有一些矮榆树毛子,沙棘子,都紧紧地抓住石缝里不多的土,默默地生成着。
下了北坡,转过一个小山包,就看见了一个小村。后来知道,这就是画匠沟村。
在村口,问一个放羊的老人。知道不知道土龙石龙?老人连连说:知道知道。我又指着北山问,是不是那儿?他说:对对!他又指着东边说:看那……那也有。我说:有多高?老人举起手中的向日葵杆子就伸直胳臂比化那么一下子。我估计那个高度也有两米吧。
我抬眼朝北、朝东的大山山脊上仔细地了望,希望看见一点燕长城的影子,但看不见。
等我找到村委会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进了屋,看见几个人正在支支扒扒地安炉子,吊炉筒。等我简单地说明了来意,询问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借住一宿。村委会的几个人都很热情,但又都很不理解。都说:那燕长城有啥看头呢,不高,也不太宽。等你看了,你就知道,真的是没啥看头呢。我笑着说:我好奇嘛,看一看,也就放心了
吃过晚饭,走出门去,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很好的月光,清清凉凉的。如果早生千八百年,在这样的月夜,该也能望得见北山山脊上雄伟高大的长城了。
回到屋里,坐在炕上。看窗外月光下的山,树,门前那条公路,都把白亮亮的,真的好象是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也许今夜一觉睡去,会梦见秦开率兵北征东胡时的情景吧。2300年前,门前这条大道也是东胡族的一条退路吧。
这个晚上就在画匠沟村委会的土炕上沉沉睡去。炕烧得很热,睡得特别舒服。一觉醒来,已是早晨6时半,遗憾的是一夜无梦。
从花匠沟村委会出来往西顺公路走大约四,五里路吧,遇见一个人,打听张家湾,知道前面就是。又打听土龙石龙,他说:是战国长城吧?我连连说:是呀,是呀,哪座山上有呀?那个人朝北山指了指,说那些山上就有,又说前面有块碑呢,先去看看吧。
有上了一个小坡,才见到这块碑,已经朝南倒下了,只见了背面。上面锲刻着:
战国燕长城碾盘坡至蛤蟆沟脑段,长约7公里,建在高山上。城墙内外两壁有大石块垒砌,中间填以土石,现在宽2。3米,高1。4米。
我先打听了碾盘坡的位置,又把自行车寄存到公路边的一户人家。就一个人从碾盘坡上去,这时候已经是早晨8时。
我估计的方向一点也没错,一到坡低就发现了长城。是那样的古呀。
是那样的古呀。
无论大的还是小的石块都已经成为山的一部分,牢牢地抓住大地。似乎生了根。石上都长了斑驳的石花和苔藓,很苍老,很凝重,不知怎的,心里一阵发酸,不太好受。心里总叨叨----这就是燕长城呀!战国的燕长城!
燕长城在这一段的石砌结构很明显,宽两米左右,最高的地方也有一米五、六吧。随山势而走,长城也凭借了许多峭壁巨石。
长城线上隔不太远就有一堆白石头。我猜想,这也许是烽火台或亭障吧。后来在一堆百石头旁发现了一块类似柱础的石头,方形,边长有30厘米吧,厚有20厘米。中间平面凹进去一个圆形,也很平。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石头是古代燕国戍边将士干什么用的东西。
我在长城上往前走一会,就回过头去看看。在阴坡走一会儿,再到阳坡走一会儿。阳坡没风,暖和;阴坡凉碜,而且山风又硬。但我觉得在阴坡看长城更好,这长城的古味更浓。
走过了一个山头,又走过了一个山头,早已经顾不得沙棘子刮衣服扎裤子了。幸亏长城上有一条小道,因为石头多,沙棘子就生长得少一些,比较地容易走一些。心情一直很激动,过了好几个山头,也觉不出累。
人走在长城上,看南坡树也落叶,草也枯黄;看北坡树也墨绿,石也苍凉。有几只鸟叽喳喳地叫着从草窠里惊起,扑拉拉地飞得高了,飞得远了。
想当年秦开在东胡为人质时,到过此山吗?北征东胡时,山脚下的那个空阔的山坡可是一个战场吗？修筑这条长城总共多长时间?秦开可曾亲自监工这段长城?有没有类似孟姜女哭长城一样的故事传下来?忽地想起罗贯中的那句“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想2300年前,燕国国势日盛,退东胡,修长城,设五郡,何其光荣!怎奈经风风雨雨点点剥蚀,日日夜夜沧桑消磨,无数次战争的洗礼,当年雄伟的燕长城已仅存1米左右了。
我已经走过了四,五个山头,忽然间长城就断了,看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没有再走下去。估计也走出了三,四里路吧。
从烧锅营子乡往回走,公路边有一块石碑。原来此处是霍家城址。是战国燕长城线上的一个防御城。此城为土筑方城。边长170米,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回到中学,已是下午5时多。真是又累又乏。算一算,这一去一回,总共也有80公里吧。
晚上睡觉做了个梦,看见我没见过的那个大山梁那边有很清楚的长城,在山脊上蜿蜒腾越。
摘于<<朝阳日报>>1995年9月20日/<<建平县报>>1995年7月3日
本帖由 辽宁建平薛士东 于2021-07-15 20:29:42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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