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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标头的江南冒险(6) [图] 作者:福贵 2001-10-08发表于长城小站  完美的结局 我去了网狮园。然后是留园。留园的名字来自一幅小匾额：长留天地间，很让我感慨。 谁能够长留天地间？ 你希望什么长留天地间？ 你为什么希望它长留天地间？ 留园又叫寒碧山房，名字很熟。小时候练过字的都会有印象，很多帖子都写着寒碧山房拓本。还记得有扫叶山房。留园里的书法石刻值得流连。 然后匆匆去订票。返程的长途车在下午六点，很好。于是我研究怎样打发剩下的两小时时间。 我对苏州的水乡小巷不死心，在地图上看见了幽兰巷，于是坐的士前往。不知怎的跟胖胖的女司机有了龃龉，于是在快到时下车步走。我在地图上发现了畅园，一个小小的园林。我转啊转，转到一口井边，问一个洗衣服的妇女：“畅园在什么地方？”她往身后一指：“这不就是？”我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我就在畅园的门口，但畅园的门口挂的是苏州园林建筑公司的牌子。探头探脑地进去，传达室没人，我不知方向，也不知道该不该进，这时进来一人，看了我，手往左边一指：“你就去那边看看吧！”他看来是这公司的员工。我进到左边，一个幽静的庭院，一个大池子，园子里非常干净，因为没有游人。我先大致转了转，园林不大，各个房间都成了办公室或储物间，人们在安静地工作，整个园子里只听见他们偶尔小声的交谈和办公机器发出的声音。 我在庭院里坐了下来。院子里养了一池的红鱼，一种细微的十字型小花正不断地向水面上飘落，和一些枯叶停在池面上。我想拍鱼，但无论我怎样鬼祟，踮着脚缓慢缓慢地接近，它们还是离我远远的。如此多次尝试失败后，我感到自己的形象正变得鄙陋，并想到了著名的鸥鸟的典故。——一个人经常出海，海上的鸥鸟对他并无戒心，和他嬉戏。他父亲听说了，要他下次捉两只回来，他应允了，再出海时，鸥鸟再也不飞集他的船、落上他的肩头了。 我就好比那个有着机心的人。我手里拿着相机；我被拍照这件事困扰着，这本来会是美好时间，但我却把生命变成了苦役。于是我决定放弃，点了一只烟，坐在池中央曲折的石桥上。鱼慢慢地靠近了我。我又慢慢开始拍，但从容多了。突然一次快门响过后卷片时，卡住了；我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卷片扳手卡住的声音象当头棒喝，令我心神一震：我终于可以放弃了！我不再装卷，把F3放在小桥栏杆上，因为心内的闲暇，我买来以后第一次注意到50/1.8蓝紫、漂亮的镀膜。 我坐在小桥上，静静地享受江南的最后半个下午，看黄色的细花袅袅下落，和枯叶在水上漫漫地漂。偶尔风起，吹得水面上的细花聚到一块，庭院里的树哗哗地响。整个园子是我一个人的，我拥有一庭红鱼。——鱼应该是这苏州园林建筑公司新养的，因为所有的鱼都体态匀称，不到一掌；不象那些著名的园林有一些巨大的老鱼。 最后时间无余，我收拾背包，走过拆迁中的幽兰巷，去车站。 |